我的寂寞專線
我的寂寞專線第一章放眼望去,各式各色植物在這占地近百坪的土地上爭奇鬥豔,壯觀得令人嘆為觀止,沁涼微風頑皮的吹彎了花朵們的莖幹,讓四周瀰漫著溫和芬芳的馨香。 讓這片花海包圍其中的是一棟仿歐式建築、頗有宮廷風味的透天洋房。 沒有人記得這宛如世外桃源的罌粟花園是何時興建的,只知道當大家不禁讓它如此美輪美奐的設計吸引住目光時,便已經從原先的荒蕪廢墟變成這般美不勝收的模樣了。 另外必須申明的是,罌粟花園�並不種植罌粟,只住著一名擁有傾城傾國容貌的女主人瑪莉亞。艾特。 據說凡親眼見過她的人,無論男女,都忍不住為之嘆息,人們總是說她的美具有蠱惑人心的魔力,尤其那一雙比湖水更清澈的碧綠瞳孔,只消與之相視一秒鐘,便仿佛有種置身於仙境的弔詭錯覺,恰似一朵盛開的罌粟花能使人淪陷沈醉。 她顯少踏出花園一步,但她的獨特已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傳言中,有人說瑪莉亞。艾特來自英國,是某位伯爵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因為她的金髮綠眸及那讓人難以忽視的高貴氣質;而根據隔壁老王的說詞,她又成了自遠方而來的占卜師,因為她的胸前總是垂掛著一條狀似水晶球的項鍊。數十種講法,眾說紛紜,但關於瑪莉亞。艾特的真實身分至今仍是個謎。 幾年後,瑪莉亞。艾特便到孤兒院領養了四名年齡相距不到三歲的小女孩,分別是中日混血兒伊藤亞希,倪雅晏、佟敏恩及曹小糜。 瑪莉亞。艾特猶如她們生命中的天使,救贖了她們孤寂的靈魂,給予了她們最完整而優渥的環境,並將她們教育成聰穎懂事的標緻可人兒。但這樣溫馨美滿的家庭只維持到年紀最小的曹小糜滿十八歲,翌日瑪莉亞。艾特便像泡沫般平空消失,只留下一張字條如下—— 給我親愛的女兒們: 即使瑪莉亞無法陪伴在你們身側,我的祝福將永遠與你們同在。 另外,千萬不可將我贈予你們的寶物摘下,它會帶領你們尋找到未來 的幸福。 瑪莉亞。艾特 所謂的寶物即是瑪莉亞。艾特將她們帶回家時送的第一份見面禮,以一條銀鏈穿越寶石而成的項鍊,而且四人擁有的全不相同,伊藤亞希的是鑽石,倪雅晏是綠翡翠,曹小糜是紅寶石,佟敏恩則是紫水晶。 四位女孩不約而同的交換堅定的眼神,她們相信瑪莉亞。艾特一定還會回來,因為屬於她的異香,始終繚繞在她們身邊。 於是,在天使的祝福中,將展開永生不棄的第一道門…… 第一章 在確定檔上的資料統合無誤後,男人握筆的大手一揮,俐落的簽下名字。 「呃……」這是最後一份了,孟傑忍不住伸了伸腰杆,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而僵硬的酸痛令他發出呻吟。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 「進來。」 來者是孟傑的專屬秘書伊藤亞希,她步伐輕盈的踱向他,將資料夾放置桌面上。 「總經理,這份檔案我已經核對過了,明天就可以呈交給總栽了。」 「嗯!」他打開資料夾大概流覽過一遍,便放入左側第二個抽屜鎖上。 「總經理還有其他事要交代的嗎?」 「沒了……對了,現在幾點了?」孟傑習慣性瞥向白色牆壁上只徒留一個四角形的黑色痕跡,才想起時鐘昨天就報銷了,但還沒換上新的。 「總經理,現在快八點了。」伊藤亞希略施薄粉的臉蛋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說話時的她中規中矩,如同她從未褪去一秒鐘職業笑容。 「八點……」他沈吟了一會兒,又孤疑的看著她。「你怎麼還在公司?」他不記得自己有要求她加班。 「我每天都工作到這時候的,總經理。」他的詫異似乎是在她的預料之中。 孟傑這人一忙碌起來是六親不認的,整個人像一頭栽進般,沒全部處理好絕不鬆懈,伊藤亞希雖然六點就可以下班,但她幾乎每天都會自動陪他加班,替他整理好一些繁雜的資料方便他閱讀。不過她大都比他提前離開公司,他沒發現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每天都陪我加班到這時候?」孟傑很是訝異,工作時的他是毫無時間觀念的,若不是今天他比較早弄完這些讓人腦筋錯亂的公事,他不曉得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是的,總經理。」事實上她在六點就打卡了,也就是說,她不另外算加班費,並不是公司吝嗇,而是因為替他分擔,全是她心甘情願。 她的付出,總是在他背後默默進行著,不冀望他哪天察覺或感謝,為他所做的一切,她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你這樣很累吧?不然我看我加你薪水好了。」孟傑由衷的道。 孟氏集團是間規模極大的公司,更因為是自己的家族企業,使得他這個總經理所必須承擔的壓力就更重了,當然同時也增加了伊藤亞希的負荷,他很明白她的能力,但是他以為她一介女流平時要負責的瑣事就夠沈重了,何況還分擔他的。 他不禁自責,伊藤亞希擔任他的專屬秘書已經兩年多,他竟然到今天才知道這件事情,他真不是個好上司。 她連忙拒絕,「總經理,不必了!我只是下了班沒事做,閒著也是閒著罷了。」她說得無所謂,但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她會把繁重的工作當成消遣時間的娛樂吧! 「亞希,現在不算上班時間,不必那麼拘束,叫我名字吧!」他拉松領帶。 伊藤亞希和孟傑的交情從國小就開始了,縱使中間曾因為他當兵、留學造成短暫分離,但最終他們還是相聚了,只是他們的關係不再只是談心知己,也是工作上的好夥伴。 「孟……孟傑……你真的不必在意,我很滿意目前的薪水,夠支付我生活開銷了。」她顯得有些慌了,就像是種魔法般,上班時的她態度一絲不苟,然而當他們以非上司下屬的身分相處時,她那些精明幹練仿佛就在一瞬間蒸發了。 「這樣啊……」她的堅決令他一哂。「沒見過有人會嫌錢多的。」 「你就當我是個奇葩吧!」她聳肩,不在乎的外表下有著只有她自己才懂的心思。她不願讓自己的無私貢獻被金錢玷辱。 「那讓我請頓飯總不為過吧?」孟傑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還隱約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呢! 「那有什麼問題!」這次她欣然接受,其實只要能和他多相處一刻鐘,對她來說都是奢侈。從她跟著他入孟氏工作至今,他們幾乎只有上班時才見得到面。 「我們快走吧!我都快餓扁了!」他迅速收妥桌面,將車鑰匙放入口袋,然後兩人離開辦公室一同進入電梯。「你要不要先把車停在公司?吃完後我再載你回來取車好不好?」他提議。 她搖頭。「我都是走路上下班的,你忘了我家離公司才兩條街?」而孟家和罌粟花園也不過相隔一條大馬路,但是她曾聽他說過他留學歸國後就自己住在外面了,原因是不想受家�人的束縛,但明明他的父母好幾年前就已移民加拿大,所以她可以很簡單的掌握出他之所以不住家中,是因為不想時時刻刻看到他大哥和大嫂的親熱模樣…… 「對厚!那待會兒我就可以直接載你回家囉!」電梯抵達一樓。「你先到門口等我,我下去開車上來。」 「好。」她走了出去,在電梯門將他頎長身影隔絕的前一瞬,她的微笑險些就瓦解了。 伊藤亞希清亮如星子的黑瞳中,有一種名為眷戀的情緒在逐漸加深。 她不曉得他是無心抑是怎地,認識了十幾年的情誼,關於她的一切一切,他都不太瞭解也很容易忘記,她不敢自詡已瞭解他到透徹的程度,但她相信她懂他的絕對比他懂她的多,至少她明白了最重要的那一點,就足以抵沖全部了。 在孟傑的心底深處一直住著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卻不是她。 ★ ★ ★ 黑色的蓮花跑車在街道繞了一會兒,最後他們決定到西華飯店用餐。 熱騰騰的牛排送上來,孟傑即使很餓了,仍未表現出一副餓鬼投胎的樣子,這和以前的他有著很大的不同。 學生時期的孟傑是標準的火爆浪子,他英勇善戰,卻衝動易怒,因此時常與人不順眼而槓上,那張俊逸的臉每天都會有著一些紅紅紫紫的顏色,鼻青臉腫乃兵家常事,只是不管他受了再嚴重的傷,對方肯定會比他糟上一倍就是了。 讓孟傑從性格暴烈的「輕狂男」成長為如今的穩重,其中因素她知道的不算太多,在他當兵前臣服在他拳頭之下的人確實不少,但她不討厭也不畏懼他的張狂,因為他從來就不是個「愛」無端惹是生非的人,偏偏看他不爽的人就是很多,根據那時候的說法,大伙兒對他的印象都是——太屌了。 他的人是變了,可埋藏在她心中的愛意卻沒消失過,仿佛只要是「孟傑」這個人,無論改變再多,她都能夠接受。 「對了,孟傑,明天早上的會議你可別忘了。」她倏然叮嚀。 孟傑馬上翻了白眼。「我的天啊!亞希,我們現在在吃飯耶!可不可以別提那些煩死人的公事啊?」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是好意提醒你耶!」她拿叉子在他面前作勢敲了一記。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好意,但現在先饒了我行不行?」就算是工作狂,也需要鬆懈一下的。 「哼!」她佯裝氣惱的進食著。說來好笑,其實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幾乎都是傾聽他的心事居多,所以她從來不曉得在如此「和平」的情況下,他們能談些什麼。 「欸!女人太愛生氣很容易變老的喔!」他調侃道。亞希可說是他身邊最要好的知己了,不知怎地,每當他心情不好時,腦海�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她總是笑意盎然的容顏,她就像是世上最能治療百病的藥,能紆解他所有的不愉快。 「我才不怕!反正我又沒人要。」她手執高腳杯輕啜一口香檳,眼尾餘光偷覷他的表情。 「是這樣嗎?你長得不差,又會賺錢,應該有很多人追你吧?」他一副不可置信,這樣的反應卻不是她希望的。 「是有一個啊!」她放下酒杯。也罷,她早就認清這男人永遠把她擺在朋友的位置上,只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執迷不悟。 「是誰?」 「業務部經理。」手肘抵於餐桌上,她十指交握靠在右頷。「他可是殷勤得很,每天都想約我出去,但都被我用各種理由推託掉了。」 「呃……你喜歡的應該不是他那型的吧?」欸!不是他愛扯人家後腿,那個業務部經理長得很具福相,是從一個推銷員一路爬上現在的位置,雖然幹勁十足,卻有種推銷員特有的流�流氣。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喜歡的又是哪一型的啊?」她是在試探,但她必須裝出好友間的嬉戲,不能讓他發現她真正的心意。 就算只會是朋友,她甘之如飴,然而一旦這項秘密公諸於世,她不敢想像他會用何種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這個嘛……」他看起來還真的有在認真思考。 「嗯?」 「我想……是我這一型的吧!」 她一怔,趕在他正眼看她之前平撫自己的震愕。「你……」 「怎麼樣?我猜對了嗎?」說著,他還露出兩排潔凈白牙。 「你……怎麼會這樣想?」她小心翼翼的觀察,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才故意講這種話。 「畢竟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也很難得啊!而且沒有一個人會想跟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做朋友吧?」 高懸的心有了定位,卻也帶了些落寞。原來又是從朋友這個定義衍生出來的,而非她所想的。 「但你這樣說也不對,我就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啊!」 「我跟你不一樣,沒有所謂什麼類型不類型的,感覺最重要!」這句話他說得輕快,自然得讓人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伊藤亞希卻看出了他些微的僵化,因為她曉得他的心版上留有一道傷口。 那麼……能引發你感覺的,是不是就只有那個女人呢?她不免在心中問著。 「你這項觀點,我能從你外頭那些女朋友看出來。」她仍是一派輕鬆。 老實說,連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功力高超,竟用以一顆深深愛慕他的心扮演了多年的朋友角色,然而她的演技多成功,這樣的不進不退,令人揪心的關係就持續多久。 他挑眉。「你這不會是在揶揄我吧?」她的脾氣溫和而且成熟沈靜,這是從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便下的結論,沒想到她竟也有伶牙俐齒的時候……看來這段友誼經歷了十多年,他似乎還沒完全摸透她。 「難道不是事實?」她頑皮的笑笑,覆蓋在整排劉海下的額眉間卻有一條深刻的痕跡。 「人生在世,多玩玩是在所難免,更何況我是個男人,不像你們女人得為了一片處女膜斤斤計較,你說是吧?」拿出LV煙盒,他順便取了一根香煙給她並且點燃彼此的香煙。 「謝謝!」她深吸一口,又緩緩吐出,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她更明白壓抑在她胸腔的惆悵並未結痂,只是經過長時間的承受,竟也麻痹成習慣了。 「想想我們中間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你也交了幾個男朋友吧?我還挺好奇你的第一次是給了誰呢!」 好朋友聊起天來就是這麼百無禁忌,其實孟傑大概能看出伊藤亞希是個屬於悶葫蘆那一型,當初他也一直當她是乖寶寶,直到某天放學的途中,看到她坐在公園�抽煙,才驚覺自己錯誤的認知。 「第一次?」她彈掉煙灰,失笑道:「忘了。」 「少來!你們女孩子不都很在意這種事,一輩子記住自己第一個男人?」所以他玩歸玩,唯獨拒處女於千里之外,就算不必付出實質責任,可是不愛對方的他也不希望被人牢牢套住,這樣的感情,他負擔不起。 「剛在辦公室時不就說了?我是個奇葩。」同時也是個對愛愚忠的笨蛋! 「你的確是,不過依我看,如果哪天你真愛上了,那個人一定很幸福。」他突然剖析起她來了。 「為什麼?」「一個連自己第一次給了誰都能忘記的女人,假若真出現了能讓你想忘也忘不掉的人,你一定會掏空自己去堅持這份愛情。」他說得頭頭是道,狹長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她白皙的臉蛋上,只因他沒看過一個女人大刺刺的抽起煙也能如此優雅,那張櫻桃小嘴在吞雲吐霧的時候配上微眯的眼眸,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瞧你說得好像多懂我似的,不然讓你噹噹我的男主角如何?」他說的或許對,從小到大,她就是這種性子,只要決定了某件事情,誓死她都要追逐到底。 「呃……」他頓了一下,接著長指撫摸自己的下巴,邪味的瞅著她。「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亞希,這該不會是你暗戀我多年故意想跟我求愛吧?」 「可能喔!」她學他一樣不正經,友情的枷鎖將她囚禁太久、太緊,她已不指望他會真正瞭解她多年跟隨他的真正意義,對於他一些突發奇想的捉弄言詞,她必須不去在意。 他伸手彈了她秀額一記。「笨!你應該要表現出被抓到的模樣才對嘛!」不然他怎麼演下去? 「我才不要照你的劇本來演呢!」她也是頗有自主的女人好不好! 「真不合群!」他無奈的兩手一攤。「說真的,以後你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一定要開口,我保證是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我哪來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例如要是你看上了哪個男生,我可以教你如何攻陷他的心啊!」他夠有義氣吧! 「我看你是把妹比較內行吧!」她潑他冷水。 「不、不、不!我才沒把她們,是她們自個兒愛貼上來,我不過是「物盡其用」罷了。」他搖晃著手指,將男女之間形容得很廉價。 「你最好小聲點,要是被那掛女朋友聽到了,不扒你一層皮下來才怪!」她好心提醒他。 他是真的變了,專情執著似乎早在那個他最摯愛的女子身上消耗光了,就形式上來講,他們的愛情一樣坎坷,只是她缺乏了像他的勇氣,再多再大的感情都只能梗在喉嚨、埋在胸口。 「沒那麼嚴重,她們只會想削我一筆錢當分手費。」那些空有外表的鶯鶯燕燕腦子�都裝著什麼東西他哪裡會不懂。 「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說你了。吃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她沒轍的搖搖頭,突然有些慶倖自己不是那些女人之一,因為她感覺得出並不是每一個都如他所言的愛慕虛榮,卻都遭他以偏概全了。 「好啊!」飲干最後一口香檳,他起身至櫃檯結帳。 ★ ★ ★ 從西華飯店抵達罌粟花園要二十分鐘的路程,這段時間他們未有交談,孟傑修長寬勁的大掌平穩的控制方向盤,如斧鑿般的側臉像是在沈思,所以伊藤亞希不去打擾他,享受著這既甜蜜又苦澀的寧靜時候。 她的目光有一下沒一下的瞄向他,有點好奇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他想得如此入迷。 終於,車子在花園前煞了車,讓她心頭湧上一股失落,惋惜著美好時光又要結束了…… 「亞希。」他的唿喚定住了她開門的動作。 「怎麼了嗎?」他轉過頭的臉龐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定,讓她莫名又不知所措。 「我們說好,等我三十五歲,如果你我都還沒找到喜歡的人,那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聞言,她的眸子瞪得好大。「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點點頭。 「你該不會整個路上都在想這件事吧?」她又問,晶亮的瞳孔審視著他,怕又只是他無聊興起的玩笑。 「是呀!」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很懷疑。 「因為你是個好女人,而我更是個好男人,這麼優良的人居然到三十五歲還孤家寡人的話,就表示是老天爺在暗示我們該湊合著點囉!」孟傑看著她笑道。和她在一起,他總是學不會「嚴肅」兩個字該怎麼寫,卻讓她馬上否絕了他的認真。 「我看你還是回家補眠吧!省得在這�發神經!」她下車關上車門,在窗戶的小框框朝他吐舌做鬼臉。 「喂!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我有這麼差嗎?」她居然連猶豫都沒有就賞他閉門羹。 「是你太偷懶了,想娶我當老婆是一定得花費一番功夫,像我這麼棒的老婆人選豈能讓你湊合著用的?拜啦!」她揮了揮手,小跑步穿越花叢。 「欸!你……」他來不及叫住她。 回頭想想後,他也覺得自己太魯莽了,也許如她所說的,他是真的太累了。 驀地,一股香氣從他鼻息掠過,連帶勾起他心中疑惑。 真的是因為他太累了,才會提出這種要求嗎? ★ ★ ★ 一回到家,伊藤亞希便匆匆奔至二樓陽臺俯瞰,直到那車燈漸成一個小光點到不見,她的目光卻還膠著一片漆黑不放。 「亞希。」倪雅晏在這時接近她,不解的看看她又望向外頭。「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伊藤亞希轉過身,淺淺喘了一口氣,孟傑無厘頭的要求仍是在她心湖震出不小的漣漪。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打電話給你也沒接。」倪雅宴平常的工作只有上午十一點到下午五點共六個鐘頭,再加上廚藝是四姊妹中最好的,自然就成為煮飯婆了。 伊藤亞希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有未接來電。「抱歉!可能環境太吵了才沒注意到。」 「吃過飯了沒?要不要我下碗面給你吃?」倪雅晏年紀排行老二,卻是最像老媽子的,罌粟花園�的姑娘們的生活起居均由她在照料,除了屋子外那片花海是由佟敏恩負責。佟敏恩是唯一繼承到瑪莉亞。艾特的園藝天賦的人。 「不行了,我剛和總……孟傑吃過晚餐才回來的。」她改了稱唿。 「原來是這樣啊……」倪雅晏總算懂了她的怪異舉動了。「你跟他告白了嗎?」 姊妹們都知道伊藤亞希喜歡孟傑,也常為她的傻勁心疼不已,只是無論她們怎麼鼓吹,她卻堅決選擇獨自品嘗暗戀的苦澀。 「沒有,純粹是頓晚餐,你別想太多。」說完她從皮包拿了三千元給倪雅晏。 她們三人通常會輪流拿一個禮拜的買菜錢給倪雅晏,因為不會賺錢的倪雅晏是為這個家付出最多的人。 「他還是沒有發現嗎?」倪雅晏難掩憂心的注視著伊藤亞希,雖然她對愛情一竅不通,但也不敢相信孟傑的駑鈍。 「應該吧!不過他剛剛還跟我求七年後的婚呢!」 「哈?他該不會在暗示你吧?」哪有人求這種婚的? 「不是,他大概是擔心我沒人要才說這種無聊話,我不會當真的。」可為什麼她明顯的感受到那教自己亟欲忽略的期待?她甚至渴望擁有操控時間的能力,可以直接飛奔到七年後的今天。 「亞希,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早就猜到了,只是刻意不說而已?J 「只要我不說,他永遠不會曉得。」 「聽起來他還挺遲鈍的。」倪雅晏很感嘆,若換成是她遇到,恐怕會發瘋。 伊藤亞希還是笑。 孟傑不是遲鈍,而是他的心全讓人占滿了,滿得沒有空間能注意到她……可悲的是,那個幸運的女人竟是孟家收養的小女兒,是孟氏兄弟最寵溺的小妹,更是孟傑的大嫂。 第二章 那年,一群小女孩被善心的瑪莉亞。艾特領養回罌粟花園後,便展開了屬於正常小孩的學涯生活。 伊藤亞希是四位姊妹中歲數最大的,雖然擁有兩個國家的血統,但她甫出生便被送至孤兒院,可說是完全未和日本文化有過接觸,同樣的東方臉孔、發色和語言,讓她在轉入「文華國小」時免於遭受同學排擠,但因為她的文靜和一張清秀的小臉,還是替她招惹到一些麻煩。 「哈囉!日本妹!」 在前往音樂教室途中,伊藤亞希和幾位同班女生有說有笑的走著,未料倏地眼前一黑,便讓一群六年級的男孩子團團圍住。 「哇!亞希救命!」 女孩們不禁嚇得躲在伊藤亞希身後。這群六年級學生素行不良的名聲傳遍校園,是人人退避三舍的對象。 「嗟!你們嚷嚷個什麼勁啊!還不快說學長好?」帶頭的男孩嘴�叼著煙,惡聲惡氣的嚇唬她們。 「哇!學長好、學長好!」 「阿儒,你別這樣,先讓她們去教室吧!」這年歲的伊藤亞希已有超脫的成熟心智,她處變不驚的朝同學使了眼色,一群女孩立即腳底抹油的飛快離開現場。 「哈!真受不了那些小妹子,我們又不會怎麼樣,怕什麼咩!」阿儒吐了一口痰,將煙頭丟在地上踩熄。 「你又有什麼事?」伊藤亞希眉頭皺也不皺,對這些混混全無懼意。 「當然是想約你明天一塊兒去飆車嘛!順便向我哥他們介紹、介紹你啊!」阿儒的哥哥們全是混黑社會的流氓,他很自然的有樣學樣。 「不要。」她想都不想的拒絕。 「喂!我們老大約你可是你的榮幸耶!少在那�端架子,小心我打人了!」 「就是嘛!敬酒不吃吃罰酒,討打啊!」一旁的不良少年看不過去的挺出來為老大嗆聲。 「你們給我閉嘴!」阿儒氣極敗壞的打了多事的小弟一巴掌。「馬子是我要虧的,干你們屁事啊!」 「對不起……老大,我們知錯了……」 伊藤亞希意興闡珊的看著他們一來一往,舉步就要走人。 「別走、別走!日本妹,他們不是故意的,別放在心上嘛!」阿儒連忙檔在她前面,示意小弟們快向她賠不是。 「走開。」她的語調平穩,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底。 「日本妹,你就給我一點面子嘛!飆車很爽的喔!而且我哥那一掛的人要是知道我馬子是日本妹,一定覺得我很厲害!」阿儒逕自道。從她轉學到「文華國小」的第一天起,他就注意到她了,但每次邀約沒一次成功。 「煩!」她鳥都不想鳥他,紅嫩嫩的水唇抿成一條線,看起來依舊像一尊洋娃娃般可愛動人。 「別這麼難追啊?跟著我保證威風,大家都會很尊重你耶!」家庭的因素顛倒了阿儒的是非觀念,殊不知他所謂的尊重其實是恐懼與厭惡。 「我不需要。你讓開,我要上課了。」憎煩開始在她眉間堆砌。 「為什麼?」阿儒放肆慣了,若非伊藤亞希實在太對他的味兒,他早翻臉了。 「你配不上我的。」伊藤亞希與一般女孩的迥異之處,就是她的冷靜。 「什麼?!你敢說我配不上你?」火氣一古腦兒的在阿儒本就沒什麼耐性的腦袋�爆開,伸手推了推她嬌小的身子。 「白痴!」她即使跌坐在地也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拍拍裙擺的灰塵重新站了起來,眼神倨傲的瞪著他們。 「他媽的!你這是什麼表情?!我一定要你當我馬子,不然我就在這�扒光你衣服——」阿儒威脅道,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種輕蔑神情。 「幼稚!」 「干!你們給我上!」阿儒氣瘋了,便下達命令。 伊藤亞希神色一動,可沒那麼天真乖乖站在原地任人宰割,她拔腿就跑,並迅速在腦海決定目的地為教師室。 「媽的!有種你就不要跑!」 大男孩們追在她後頭,沒想到外表柔弱的她腳程竟然這麼快。 伊藤亞希根本沒有時間回頭,只能死命的奔跑,多虧在孤兒院�院長常要她們做一些活動,讓她的體力較其他同齡少女強韌些,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在跑了兩個迴廊後也顯得放慢速度了。 緊跟在後的嘈雜聲越來越接近,偏偏這�是學校快拆掉的廢教室,除了二樓的音樂教室,根本就沒有人了。 不行!無論如何她都要跑到前面棟才行! 忽然,像是什麼東西阻擋了她的視線,而她來不及停住腳步,就這麼撞上了「牆壁」。 「唔……你想撞死我啊?」為避免她被反彈出去,「牆壁」居然還好心的將她摟在懷�。 「咦?」眼冒金星的她眨了眨圓圓的大眸,忍不住擡頭望向會說話的「牆壁」。 孟傑吹了聲口哨。「還是個可愛的小妹妹呢!跑得這麼急,是有怪物在追著你嗎?」 他的輕佻令伊藤亞希臉上閃過一絲反感,正想推開他,身後的混混們已追到了。 「哦!我說錯了,原來是一群醜八怪啊!」孟傑糾正自己的說法,霸氣的將她抱得更緊。 這次她竟沒有反抗,因為她直覺他會保護她。 「孟、孟傑……怎……怎麼又是你?」阿儒和一幫小弟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料到自己肖想很久的日本妹被死對頭抱著,一雙眯眯眼想露出凶光,可惜一點氣勢都沒有。 「哎呀!原來是我的手下敗將啊!」孟傑誇張的哈哈大笑。「早告訴你們回家練個十年再來,連追一個小妹妹都能喘成這副德行,哈哈哈——」 手下敗將?伊藤亞希的嘴角垮了下來。原來她是從小混混逃到大混混手中……也罷,如今誰能解救她,她就靠誰了。 「你……你快放開她,日本妹是我的女人!」阿儒困窘得臉紅了,但輸給小他一年級的孟傑是事實,更何況他還率領了四位兄弟仍眾不敵寡,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哈!這麼小一隻你也吞得下去?」女人?!這算哪門子的女人?孟傑逕自恥笑著,然後感覺腰部被偷捏了一下,他低頭,「怎麼?這樣就生氣了?」 「哼!」伊藤亞希回以重重的鼻音。 「喂!我說她是我的,你聽到沒有?!」阿儒氣得跳腳,卻不敢再和孟傑打架。凡見識過孟傑俐落身手的人,都會識相的能躲多遠就多遠。 「日本妹,她說你是他的耶!」孟傑也學著喊她日本妹,隨即又遭魔爪襲擊。「呃……」他擰了擰墨黑濃眉。沒想到她個頭小歸小,捏人的力道可痛得很呢! 「白痴!」伊藤亞希再度使出二字箴言,阿儒的數度糾纏令她煩躁到了極點。 「哦!日本妹不喜歡你耶!」孟傑輕鬆的面對阿儒,俊秀的臉龐凈是嘲嚯。 「誰說的?!日本妹明天要跟我去飆車,她已經是我馬子……唔!」話未盡,阿儒的嘴巴突地一陣痛意,他不明就�的左看右看,想知道到底是誰敢這樣捉弄他。「誰?!給我出來!」 「是我。」 軟軟的嗓音從胸膛傳出,孟傑這才發現伊藤亞希一頭綁得整齊的馬尾散落了開來,而橡皮筋正落在阿儒的腳邊。 「哈哈!看來你不需要我嘛!」孟傑鼓掌叫好。 「你、你們……算了!我懶得跟你們計較!」阿儒氣急攻心,被死對頭看到自己出糗的模樣令他悶到不行,但直接對打更無疑是死路一條。「我們走!」 「記著,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找她的麻煩,可就換我計較了。」孟傑慵懶的聲音響起,阿儒一行人皆哆嗦著做鳥獸散。 下一秒,伊藤亞希便從他懷中跳開,連句謝謝也沒說便向音樂教室邁步。 一步、兩步、三步……她登時停下了步伐,奇怪為什麼後頭那麼安靜,她以為他會說她沒禮貌或過河拆橋之類的…… 「啊?」回頭一看,她差點嚇到岔氣,因為剛才還威風凜凜的人居然已虛弱無力的倒在地上了,她趕緊將他扶起,小手用力拍他的臉。「喂、喂!快給我醒來!」 「你……」孟傑連想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在搭救她之前,他才和別校的人打完架而已。 「沒用!」她嘆了口氣,又狠不下心見死不救,只好扛著他沈重的身體,辛苦的拖他到保健室。 ★ ★ ★ 那場意外,讓兩個人的命運從此糾結在一起。 他們變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孟傑動,伊藤亞希靜,在互補的作用下,讓這份友誼和諧的維持下去。 兩人選擇了一樣的國中、高中就讀,漂亮不多話的伊藤亞希仍然是學校�大男孩欣賞的小花,狂狷火爆不改的孟傑依舊是大家敬畏的人物,於是他成了她的護花使者,讓所有覬覦她的男生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早熟的她,是在高一那一年發覺了愛情這項情緒,孟傑卻在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他的隔天,毀滅了一切。 因為一種叫做一見鍾情的奇蹟,和一位毫無預警闖入孟傑生命的女孩——孟安琪。 私交甚篤的他們總是侃侃而談,孟傑不疑有他的向她傾訴孟安琪的討喜,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孟小妹的天真可愛,當然也會向她吐吐苦水,因為孟安琪愛戀的人竟是孟家老大。 那一瞬間,她仿佛在孟傑臉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想不到「有難同當」會如此徹底的實現在他們身上,多巧合,他們居然陷入了同樣的泥淖�,他們所愛的人,愛的都不是自己。 孟傑不會知道,當他不斷向她訴說痛楚時,她的心也跟著淌血,他一向直來直往,尤其對她這位知己更是毫無隱藏,可笑的是,她從愛著他的第一天,這個事實已註定是個無法剖白的秘密。 後來他當了兵,無法抗拒的兵沒讓他們被迫短暫分離,在這段期問,她試著想將那份眷戀昇華成最初純純的友情,然而一個不輕易愛人的人,一旦真丟了心,就再沒收回的可能……這一點,她就是最活生生的例子。 這中間,孟傑只有在一次的休假時找過她,當她開門見到他的臉孔,幾乎要喜極而泣,但他的一句話卻更令她錯愕。 「我想請你當我的伴娘。」剃了個三分頭的他看起來格外清爽,但他烏瞳的黯然失色讓他顯得狼狽。 「你……要結婚了?」她心中五味雜陳,又疑惑為何看不到他半分該有新郎的喜悅。 「不是,是安琪和我大哥的婚禮,我是伴郎。」 「那你……」她吃驚的捂住紅唇,不明白他的平靜沈著。 「我很好。」 很好?一時間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她看清楚了他努力掩飾卻不夠完美的痛苦和詭異的……解脫?! 婚禮當天,是伊藤亞希頭一回親眼看見讓孟傑愛得痛不欲生的孟安琪。 天使,是她給孟安琪下的評語。 她曾假想過孟安琪有著怎樣的臉孔、怎樣的身材,才能教孟傑如痴如醉,但她諸多的想像全不如那一眼的震撼。孟安琪的美麗脫俗和活潑嬌俏,讓她自覺輸得有多徹底。 「亞希姊,謝謝你今天抽空當我的伴娘,我常聽二哥提起亞希姊你喔!」婚禮還沒開始,孟安琪和伊藤亞希先待在休息室�,她拉著伊藤亞希嘰哩哌啦說個沒停。 「孟傑……會跟你聊到我?」伊藤亞希的心像被一道曙光照耀而溫暖了起來,卻也有些嘲諷自己的容易滿足。 「對啊!你跟二哥感情一定很好對不對?而且你真的是中日混血兒耶!難怪長得好像娃娃喔!」似乎像孟安琪這年齡的女孩都很哈日。 伊藤亞希但笑不語,從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的嘴�聽到誇獎的話,通常會令人感到虛偽,可是在孟安琪臉上卻找不到那些令人憎惡的地方。 如果她狠一點、自私一點,應該是要斥駡孟安琪擁有的幸福是多麼的殘忍,縱然感受到孟安琪真誠的善意,她竟察覺到自己每看孟安琪嬌美的模樣,嫉妒就一點一滴的啃噬著她。 「亞希姊,怎麼不說話了?身體不舒服嗎?」孟安琪亮晶晶的眸子在伊藤亞希玲漠的面容上打轉。 「我沒事。」別開臉隔離孟安琪的視線,伊藤亞希將孟安琪推至鏡桌前,審視她的妝容有無疏失,並取了一根黑夾子讓頭紗更牢固些。「會緊張嗎?」 「不會……好像又有點……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耶……」孟安琪乖乖的讓伊藤亞希替她整理,伊藤亞希的臉近在咫尺,那認真的樣子讓她更喜歡她了。 「這算什麼回答?」 「我愛了孟堯好久了,當然不會害怕嫁給他啊!可是今天過後我就成為他的妻子了,我擔心的是不曉得怎麼扮演一個好妻子的角色嘛!」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緊張的?順其自然就好了。」雖然她比較年長,卻也無法給予指示,但能為了這樣的事煩惱,想必孟安琪是真的很愛孟堯的巴! 「說得也是啦!」三言兩語就解除了孟安琪的不安,伊藤亞希真的沒見過比她更天真的女孩了。 婚禮開始,伊藤亞希牽著新娘禮服長長的裙擺與孟傑並肩走過喜氣紅地毯,這對新人在所有人祝福下完成了神聖的見證,當孟安琪和孟堯忘情擁吻時刻,她忍不住偷覷孟傑,他嘴角揚起笑弧,她卻感覺到他些微的牽強。 尤其那束新娘捧花從天墜入她懷�時更教她驚訝,雖然看準了是孟安琪的古靈精怪,又仿佛天註定般,其中一朵粉嫩玫瑰竟然飄落在孟傑的肩膀上,引發眾人浪潮般的曖昧喧譁。 倘若真是天意,那麼誰來告訴她,是真能有在一起的那一天?還是註定她的心將一輩子系在他身上,但結束仍是……一頭空? ★ ★ ★ 孟傑退伍後並沒有在臺灣停留太多,他急迫申請出國留學的態度令伊藤亞希懷疑他只是化悲憤為力量,抑或是不想待在這塊傷心地,但孟氏集團是孟氏兄弟不能推託的責任成為她最大的希望,所以她便也開始充實自己的知識和能力,期待除了學長、學妹和好朋友身分之外,她還能以別種方式留在他身旁。 總經理專屬秘書的職位絕非偶然,她完美的學歷和能力也只是為了爭取任何能靠孟傑最近的位置。 為了躋身孟氏集團的一員,她發揮了辛苦多年的所學過五關斬六將,最後一關面試那天,當她看見孟傑無視其他評審而露出久違的怔忡和欣悅,便足夠平撫她所為他努力的一切了。 她甚至因為他才清楚的明白到這份愛情是多麼堅強,至少在他面前、在他用廣闊臂彎抱住她說著「好久不見」這句話時,她沒有哭。第三章 沒見過哪個秘書當得比她還苦命的。 一個總經理秘書在短短兩年薪水從五萬晉升到七萬三固然是很驚人的數字,但別羨慕得太早,因為這也代表她所負責的區域是平常人的兩倍以上。 孟氏集團總裁孟堯愛妻如命,離他們的新婚早過了一段時間,仍是三不五時就來個蜜月旅行,讓孟傑責無旁貸的承接下代理總裁的使命,相對的也拖累到她。 她的這份秘書工作內容是包囉萬象的,只要是孟傑吩附的,或根本不需要他交代,例如資料整合、打報告、傳送檔案等等皆是,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居然還包括陪他所有女朋友們「患難與共」。 托孟傑的福,讓他那些漂亮女友紛紛前來巴結她,在她們眼中,只要能和她達成協定,孟傑這風一般的男人就等於囊中之物了。 有時她不禁懷疑,難道她臉上標明了什麼垃圾桶之類的字眼,不然為何每個人都喜歡找她訴苦,孟傑是,那些女人也是,簡直把她當成了寂寞專線似的,更因此她和她們幾乎都有不錯的交情。 「喝吧!」伊藤亞希端來一杯雀巢檸檬紅茶和一盒面紙,放在坐在她對面沙發且哭得唏哩嘩啦的女孩桌上。 「亞希姊……你幫幫我嘛!為……為什麼孟傑都不理我了?」 此人是某企業的千金嬌嬌女柯小冰,從小定居美國,就連身段也跟著「洋化」,才十六歲就有如此前凸後翹的魔鬼身材,對男女關係歷練之深,讓伊藤亞希自嘆不如。 「他在開會。」 「哪有人一天到晚都在開會的?亞希姊一定是在替他講話!」柯小冰嬌瞠著,一臉青春洋溢的妝容都哭花了。 「是真的。」伊藤亞希再次在心中長嘆,覺得自己要是哪天丟了這份工作,也許可以改行當心理輔導員。 「但是我每次約他都被拒絕,你說孟傑是不是不喜歡我啊?」以柯小冰的大膽出色,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獨獨就有一個孟傑不肯賞光,卻又讓她感到很有挑戰力。 「小冰,總裁可能覺得你年紀太小了。」這�畢竟是作風保守的臺灣,而不是美國,伊藤亞希實在很想提醒柯小冰,在這個國家�,如果孟傑真跟她有了什麼,可是一條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亞希姊,我已經十六歲,不是小朋友了好不好!」人就是這樣,在年紀小的時候總認為自己是個大人了,等活到了一個歲數後又變得不認老了。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問總栽?」伊藤亞希提出最直截了當的好方法,況且她又不是孟傑肚子�的蛔蟲,天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他每次都說什麼「你這麼漂亮,哪個男人抗拒得了呢?所以你該去找比我更好的男人」!但是……亞希姊,我真的覺得很難放棄他耶!」柯小冰緊蹙畫上鮮艷色彩的黛眉,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了。 「你愛上總裁了?」 柯小冰搖頭。「怎麼可能?我只是很喜歡他的外表。」她倒是誠實。 「那麼你大概是因為覺得我們總裁很迷人又不容易得手罷了吧!」待柯小冰又順手抽了幾張面紙時,伊藤亞希趕緊將面紙盒收回來。 不是她摳,只是這陣子不曉得是怎樣,孟傑的新歡舊愛接二連三的跑來哭訴,她屈指計算,和他有關係的女人幾乎都解決好了,就剩柯小冰這一個,但難免還有她遺漏沒算進去的登門拜訪,這最後一盒面紙還是省著點用比較好。 「我是啊!」柯小冰並不否認。「亞希姊,我看你真的很神奇耶!你不是跟孟傑認識很久了?為什麼你沒有被他煞到?」 「沒人規定朋友到最後一定要擦出火花。」瞧她說得多自然。 「也是啦!不過我聽說孟傑很花心,而你待在他身邊這麼久,像他這種換女人比換衣服快的男人,會愛上他才是笨蛋!」柯小冰口沫演飛的說道,剛才的傷心氣結已不復見,更沒察覺伊藤亞希的尷尬。 「呃……或許……或許就是有這種笨女人也說不定。」其實不必柯小冰說,伊藤亞希也懂得自己有多愚蠢,但孟傑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是愛遊戲人間的,可能是因為對愛絕望,或者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別人,所以他選擇將愛情廉價的分散出去,即使受到傷害,也不至於痛徹心扉吧! 「這種愛到心的心境我是不懂啦!但是我看孟傑也聰明不到哪裡去,竟然沒有跟亞希姊談戀愛,如果我的情敵是你,我馬上棄械投降,幫你幫到底!」柯小冰熱情的摟上伊藤亞希的肩膀,拍著胸脯保證。 「我搞不懂你奇特的想法。」伊藤亞希沒轍的搖晃螓首。 「這很簡單啊!你看我們才見過幾次面,你就對我這麼好,還花時間安慰我,要是哪個男人被你愛上,絕對是超幸福的啦!」柯小冰也不明白,為什麼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喜歡上伊藤亞希,雖然伊藤亞希話不多,甚至是有些冷漠的,但她就是能體會到她散發出的溫暖。 「大概吧……」對於自己的死心塌地,伊藤亞希不予置評,眉宇間卻有一股愁苦,濃烈得拂散不去。 「那我們先打勾勾,哪天你看上哪個男人要告訴我喔!我絕對把我所有的追男秘笈全傳授給你,包準你手到擒來!」柯小冰興高采烈的說著,還硬要伊藤亞希拿出手機記錄下她的電話號碼。 「謝謝你喔!二」伊藤亞希用膝蓋想也知道大方奔放的柯小冰腦子�裝的追男秘笈,八成都很驚世駭俗。 「不客氣!」柯小冰甜甜一笑。「而且我爹地決定讓我回臺灣住了,以後我們就有更多時間相處了喔!」 驀地,秘書室的門被打開。 「小冰?!你怎麼還……」孟傑話未落,柯小冰已經像只兔子蹦蹦跳跳至他跟前。 「人家想跟亞希姊聊天不行喔!」柯小冰突然眼神變得高深莫測,瞅著器宇軒昂的孟傑。「還真是一表人才耶!為什麼亞希姊對你的免疫力這麼強啊?」 「小冰!」伊藤亞希不由得緊張了,可禁不起柯小冰在他們之間胡鬧。 「誰說的?我和亞希做好約定了,等我三十五歲時若彼此還是孤家寡人,我們就要結婚。」孟傑好整以暇的睞著伊藤亞希的慌亂,這是他第一回看見上班時的她除了一絲不苟之外的表情。 「真的假的?聽起來好浪漫喔!」柯小冰還在一旁瞎起鬨。 「小冰,你別鬧了,總經理只是在開玩笑罷了。」伊藤亞希試圖平穩紊亂的心緒,然而一株堅毅的期待卻悄悄探出芽。 不行!她不能為他一句無聊話而雀躍,孟傑離三十五歲還有七年,她不希望自己為這種完全毋需負責的承諾守候,萬一在那之前他真愛上別人,她會生不如死! 「我是很正經的好不好?不要一下子就否決我啦!」 「亞希姊,我也覺得他很認真耶!咱們先說好,你們結婚那天我要當伴娘!」柯小冰興奮不已,她一直很想試試看當人家的伴娘是什麼感覺。 「你們……」伊藤亞希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索性打開檔案夾排列孟傑下周的行事曆。 「亞希,你該不會是在害羞吧?」孟傑鍥而不捨的踱至她旁邊,低頭端詳她倏然凝肅的神情。「你怎麼了?」 「總裁……」她的小手不由自主握拳,盯著電腦螢幕的翦水秋眸漾著哀傷。「下個禮拜和富田會社的約……我可不可以不去?」 「那怎麼行?你不去我一個人怎麼辦?」富田會社在日本可稱商業龍頭,雖然目前執事長是其社長的女兒,但她經營公司的方針極為優秀,又肯親自蒞臨台灣和孟氏談未來五年的合作方案,少了亞希在場替他做詳細記錄,就算他有一顆金頭腦,也不可能全程熟記。 「你可以找張秘書陪同你一起去。」張秘書是孟堯的專屬秘書,況且孟堯人在歐洲,代理職位的孟傑當然可以任用孟堯的人力資源。 「亞希,給我一個理由。」他不認為是她在推卸工作,但她這樣的為難卻是從未有過的。 「我……」她低垂著頭,嫣紅唇瓣只發出個單音。 「亞希?」 「哎呀!你別再逼亞希姊了啦!人家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開口了嘛!」柯小冰不忍伊藤亞希面臨進退維谷的困境,忍不住幫腔道。 「小冰說的是真的?」他的眸光像是要穿透她一般的尖銳,不悅的情緒迴蕩在胸臆。 伊藤亞希一頓,才緩緩點了頭。「總經理……在生氣?」敏感如她,對他的一丁點小舉動都再熟悉不過,除了他的心。 「沒有。」淡淡丟下話,他走回自己辦公室。伊藤亞希說對了,孟傑的確在生氣。 因為他越來越懷疑,她是否真有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看待。 他以為像他們這樣的青梅竹馬該是不吝於交心的,所以他心情欠佳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然而她卻不是,總是把話悶在心�,難道不怕得內傷嗎? 他並不是不瞭解她較為封閉的性子,但近來他越來越無法忍受她近乎疏遠的態度了,一種鬱卒卡在他肺部�且逐日增加,他希望和她的相處可以再互相些,而不是總是他在發言,她就只是靜靜聆聽。 「再來一杯。」他朝酒保使了眼色,並瞄向門口看伊藤亞希來了沒有。 和富田會社的合約很順利的談妥,令他奇怪的是執事長富田麗子從頭到尾都是欲言又止,終於在他的發問下得到解答。 富田麗子竟然是伊藤亞希的親生母親! 伊藤則是亞希父親的日本姓氏,當年富田麗子和自臺灣到日本尋找攝影靈感的伊藤雄二相愛,但伊藤雄二隻是個沒沒無名的流浪者,當然入不了富田社長的眼,以強迫手段逼他們分開後,甚至未經過富田麗子的同意擅自決定了婚事,最可悲的是富田麗子後來才察覺自己已懷了身孕。 富田麗子知道這樁醜聞是無法讓家族接納,只好欺騙父親想出國散心,偷偷的在臺灣生下伊藤亞希。 雖然將女兒託付給了孤兒院,但富田麗子每年都會到孤兒院遠遠的探望伊藤亞希,也一直與孤兒院院長保持聯繫,即使後來伊藤亞希被接到罌粟花園,她仍會派人關心。 對伊藤亞希這個女兒,富田麗子除了不舍及虧欠,還有更深厚的感情存在,她藉故到臺灣洽談公事,就是想見伊藤亞希一面,怎料她卻失望了。 酒保送上來的酒沒兩下又被他飲干。這麼重要的事情亞希卻隻字未提,令他氣悶到不行。 這間「鴉片酒吧」在地下室,目標並不顯眼,讓伊藤亞希找了好一會兒才抵達,一進門便看見孟傑獨自坐在吧檯,她趕忙走上前去。 「總經理!」她第一個動作便是搶走他的酒杯,看他此刻陰沈的臉色,想必在她來之前已經灌了不少酒。 「你要我說幾次才懂?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不要叫我總經理!」他口氣不佳。這妮子,一來就惹他生氣,是想讓他打屁股嗎? 「總……呃……孟傑……你喝醉了?︺她在他兇狠目光下連忙改口,有點被他的怒氣嚇到了。 「我有這麼遜嗎?坐!」他白了她一眼,對自己的好酒量十分有信心。 「給我一杯「螺絲起子」。」她點完酒,納悶的面向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好渴!她先向酒保要了杯水。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他反問。 「我不是那個意思……喂!你今天是怎麼搞的?合約沒談攏嗎?」她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怒氣。 「合約是沒問題,但你卻讓兩個人失望了。」一切都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他伸手擦去她唇角的水漬,然後將她的秀髮撩到背後。他從很久以前就覺得她的頸項到鎖骨的曲線是他見過最誘人的。 「什麼意思?」他的摸撫輕柔得讓她不禁戰慄,雙手擱在大腿抱緊了膝蓋,正襟危坐的注視他。 「你是故意躲富田麗子的吧?」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她執意缺席的原因。「我都聽說了。」 「這跟失不失望有什麼關係?」她斂下眼眸,不敢相信富田麗子會輕易告訴孟傑,她以為自己對富田麗子而言,是一件見光死的秘密。 從她懂事後,孤兒院院長便將她的身世告訴了她,院長認為她有權知道一切,更冀盼她諒解富田麗子的身不由己。 「你一定猜不到她特地到臺灣其實是想見你,你卻選擇逃避她。」 「但我覺得太奇怪了……她……怎麼敢跟你說這些?」特地想見她?伊藤亞希說不出心窩的複雜。她該為此高興嗎?當初院長也講了,富田麗子不是惡意遺棄她,而是不能要,那如今她又為何要找她?她不怕這件醜聞爆發的後果嗎? 「她說她知道我跟你是多年的好朋友,可能因為這樣,她才會那麼放心吧!」他聳肩。 「哦……」 「但我想她搞錯了,其實只有我在一頭熱,你根本沒把我當成一回事。」他說得輕描淡寫,並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 她則因為他的一番話差點沒被甫飲進的酒液噎死。「你……你在說什麼鬼話?!」 「我在說我很失望,因為我發現我在你心�根本一點分量都沒有。」他轉頭看她,表情十足的認真。 「你想太多了。」她迅速喝完「螺絲起子」,又跟酒保點了一杯「時尚」以掩飾不安,感覺上是她多心,但他大概沒想到他用的言詞很像情人在爭吵。 「我想太多?!好樣的!看來你真的是一點都不需要我!」他哼了一聲,煙霧從他鼻孔噴出。 「孟傑,你到底是怎麼了?如果你心底有事,我可以聽你說呀!」扯扯他衣袖,他卻賭氣的甩開她。嘖!這男人真拗! 「我很好,現在心底有事的人是你,可是你從來都不會想跟我分享,所以我不爽了!」他真的不喜歡她的表面功夫,他可沒傻到看不出她老神在在的外表下,內心所承受的煎熬。 她就是這個樣子,永遠都裝出一副讓人安心的模樣;而他也變得怪異,變得在意她硬撐的堅強,他想要她脆弱些,別老是有苦往肚子�吞。她難道看不出他隨時做好為她解憂的準備嗎? 「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更何況有些事情說了也於事無補。」她手中的調酒從紅色的「時尚」換成「藍色愛情海」,有些哀愁,美得有些迷濛,恰似她的愛情一般無法透徹。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你又沒試過,怎麼知道我不懂?」這時他眼尖覷見一名正不斷用色迷迷眼神看著伊藤亞希的男人,他還毫不客氣的瞪過去。反正以前他就是負責幫她驅逐愛慕者的守護角色,就算他退伍後就很少動到拳頭,但一雙狹長的深眸依舊具備殺傷力。 「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什麼?!」他正專心著讓那些覬覦者死心,她突然迸出的話讓他呆掉。 「但是我們八成永遠都不會有結果了,就算我們之間就只能這樣,我卻怎麼也忘不了他……」 她銀鈴般的嗓音斷斷續續躍入他耳中,他才弄清楚她正在「試著」跟他講心事。 「那男的是誰?」他的回答不著邊際,但他就是很好奇,什麼時候有人在她心版上駐留了,為什麼他都不曉得……該死的!到底是誰?! 「你不認識的。」 「這可不一定,你說說看。」 「孟傑,你忘了我們曾有好幾年沒見面了嗎?」她睞了他一眼,在說完的那一刻,她竟感覺自己像是在埋怨。 「你……好吧!那個男的呢?你們還有在聯絡嗎?」他不禁有些心浮氣躁。 「有啊!我們之間從來沒斷過。」她托著腮,一手搖晃著彩藍液體。她沒有笨到聽不出他的急躁,卻也未將之聯想得太美好,朋友這種身分,就是能教人既快樂又痛苦…… 「改天帶他來給我瞧瞧!」他放下酒杯,發出一聲巨響。 「做什麼?」 「我要看看他值不值得你愛!」 「呵呵!」聞言,她輕笑出聲。「你以為你是我爸啊?」 「我這是關心你耶!」倏地,他停格了兩秒鐘,目光如炬的盯住她。「你的第一次該不會是給了那個男人吧?」 「不是!」她回答得很快。 「那就好……」不知怎地,他竟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你還是很愛他?」 她沈默了。 「幹嘛不講話了?」他精神全集中在她凈麗的側臉,連煙頭燃燒到最底都沒發現。「該死!」他甩掉煙頭,撕開濕氏巾包住灼傷的手指。 她因他的驚唿轉頭看他,就見他痛得猛吹手指的滑稽樣,又忍俊不住笑了出來。「都幾歲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啊!」 「你這說話口氣才像我媽哩!」他英俊的臉龐多了絲埋怨,也不想想是誰害的。「你還沒說完,繼續啊!」 「其實我的事也沒什麼好說的,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就只能聽天由命吧!」她拿出隨身攜帶的OK繃替他纏上,但上頭的凱蒂貓圖案和他實在很不搭軋。 他倒沒拒絕,凈是靜靜凝睇她審視自己傷口的那份認真。「依我看來你應該也沒多愛他,不如就忘了他吧!」 「哦?怎麼說?」滿新鮮的,他居然當起她的愛情顧問來了。 「因為愛情不該是這麼消極的。」他道出自己的見解。 「但你怎麼沒想過這是我選擇愛人的方式?我可不像你這個獵艷高手。只要對方能幸福,我就很替他高興了。」幸好酒吧�燈光暈黃,以致她眉眼間的酸澀不至於太明顯。 「對方真有這麼好?」這種無私的祝福他曾經有過,但前提是值得與否。 「他有。」 她的肯定令他眉宇緊蹙。「有比我更好嗎?」 「你們是不能比較的。」一個是她記憶中開朗好動的大男孩,眼前的他則是穩重又多情的成熟男子,卻都是她心中的最愛。 「哼!講得這麼好聽,我看你這沒良心的女人有他就沒有我了!」他不滿意她的說法,埋植在他心�不具名的情曲讓他非得跟「他」一較高低。 「你不也一樣,外頭的女朋友養了一堆,那我在你眼中不就更渺小了?」 「欸!你怎麼跟我翻起舊帳來了?我現在可不同了,那些女人全讓我分光光了。」跟她聊天是種愉悅的事,在她面前,他不是令人尊重的大人物,也不需要去維護什麼形象,如此舒服的輕鬆,就只有她能夠給予。 「為什麼這麼做?我看你不是玩得很開心?」她眼尖的瞄到酒保製作出一杯絢麗得刺目的調酒,底部是一層鮮艷的紅,以一種漸層方式向上延伸成金黃色,像是張狂的火焰。 「請問一下,這是什麼酒?」她不禁開口詢問。 「衝動。」酒保說出酒名,並遞到她桌前。「這是我特地為小姐調配的。」 伊藤亞希細聽著酒保意味深長的話語,星眸膠著在這杯「衝動」的美麗中,陷入了猶豫。 「連我朋友你也敢泡?!小心我跟我哥告狀去!」搞什麼東西!沒看到他們聊得正起勁嗎?豈料酒保小小試了一下身手,她的注意力就全被轉移了。 「別這麼說嘛!我也有禮物要給你。」酒保當然知曉孟傑是「鴨片」老闆的弟弟,就見他優雅的甩接酒瓶、晃動雪克杯,將花式調酒的精髓表演得十分完美。 「這又是什麼?」他狐疑的瞅著酒保送上酒液,既藍又黑的,是極少見的調酒色澤。 「本人特調的——煳塗。」酒保在說話時眼睛卻是望向伊藤亞希的。 她一震。酒保顯然已洞悉她對孟傑的愛戀! 「你也太不公平了吧?竟然給我這種烏漆抹黑的酒,還不知道能不能喝哩!」孟傑不喜歡酒保討伊藤亞希歡心的舉動,更不喜歡她對酒保恍神的模樣,所以他以連自己都來不及阻止的速度執起那杯「衝動」小啜一口。 「你怎麼……」伊藤亞希傻傻的看著孟傑突來的動作,有些時候,她還真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酒保則「噗哧」一聲,強抑著不狂笑出來。 「嗟!也不怎麼樣嘛!」孟傑撇了撇嘴。「衝動」的外貌妖艷火熱,味道卻是香甜可口,的確不符合男人偏愛的酒類。 「這是適合小姐的酒,你當然不喜歡囉!」酒保不介意孟傑的批評。一個「煳塗」的男人,豈能瞭解他的用心良苦? 「少囉唆!你去別的客人那邊耍帥,我們這�不需要你!」孟傑板起臉來了。 「你幹嘛對人家這麼凶啊!」伊藤亞希推了推他的肩膀,也拿起他的「煳塗」品嘗著。「哇!好辣喔!」 「真的?那不准你喝了!」孟傑趕緊搶走酒杯,她的臉頰已經酡紅,是不能再喝下去了。 「霸道!」她點起煙。其實並不討厭他的管束,但如果他的管束別再是以「朋友」作為出發點,她會更欣慰。 「我是為你好,一個女人喝得爛醉不好看!」 「好、好、好!你別再碎碎念了嘛!」這個社會很多事情都是男人可以、女人不行,她也不想去跟他爭辯什麼。「對了,柯小冰後天要開一場PARTY,問你要不要去?」 「你是我的秘書,你認為我有那個閒時間去嗎?」 「那下個禮拜凱雯的約呢?」看她多辛苦,連私人約會都得替他安排。 「以後那些無趣的約會全擋掉!」 她不解的睜大美眸。「為什麼?」 「煩了!」簡潔扼要。 「想不到你還真的轉性了。」莫怪她最近放在公司�的面紙總是不夠用了。 「別把我說得多濫情似的,我也是很有原則的好不好!」他抗議。 「是很有原則啊!每個都是嬌滴滴的大美人嘛!」她調侃道。「說真的,你不會捨不得啊?」 「我跟她們毫無感情可言,哪來的捨不得?」像是要反擊她的頑皮,他猛地探出手抓住她柔軟的下顎,用一雙令多少女人暈頭轉向的電眼直睇著她。「你難道還不懂?我之所以拋棄那些女人,是因為怕你吃醋啊!」第四章 吃醋?她承認——她會。 所以她練就了一招更厲害的——忽視。 表面上來看,她相信自己將無謂的面具戴得很好,只是內心深處的悲慟是無法自欺欺人的,沒有一個女人能心平氣和的看著喜歡的男人和一群鶯鶯燕燕親熱勾搭,但為什麼她能?這種事真的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然而每當她笑咪咪的祝福他們有個美好的夜晚時,那笑容竟是無懈可擊的完美。 只能說她心理建設做得太好了,當一份感情經歷長期歷練和考驗,她更能去包容他的一切,或許姊妹們都心疼她的傻勁,可是她就是放不下。 「喂!你該不會也被我電到了吧?」她不如孟傑預期中的緘默,反倒令他無所適從了。 「孟傑……你說,我會不會再也沒辦法愛上別人了?」她抓下他的手,粉嫩的臉蛋凈是迷惘。 此言像海水淹覆了他的理智,他揪住她的肩膀。「你真的這麼愛他?」他以為她仍為她口中的那個男人執迷不悟,慍火在他血液中越滾越大,她此刻的悲傷又是那麼清晰,全是拜「他」所賜的!「如果他不懂你的好,你又何必苦苦愛著她?!相信我,他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是這樣的嗎?」她悽楚的笑了。假若哪天他發現了那個「他」正是他本人,是不是一樣苦口婆心的要她放棄? 「沒錯,就算他不愛你,以後我會娶你,你怕什麼?!」他在心�謾駡那個殺千刀的男人,居然讓她露出這麼教人心折的表情,殊不知那個「他」就是自己。 「聽起來你還挺勉強的。」格開他,她狂飲下「衝動」,試圖沖刷掉胸口的苦味。 「停止!我看你真的不能再喝下去了。」他劍眉擰得死緊,不愛見她為別的男人借酒澆愁。「我載你回家了!」替她拎了包包,就要扶她起身。 豈知她皓腕一揚,就掛在他溫熱的脖子,微醺的容顏安好的枕著他的寬肩。「我不要回家……」 「亞希?」她的氣息熨貼著他的男性皮膚,令他心海一陣翻洶。 「孟傑……你說要娶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開玩笑?」她將全身的重量疊在他身上,看著前方几對相擁調情的愛侶,她真的好羨慕…… 或許她並不如自己所想的堅強,只是倔強硬撐著,但她也會祈禱能有個人和她長相廝守啊! 「當然是真的啊!我何時騙過你了?」這不是友情的擁抱,卻也不使他感到嫌惡,大掌支撐著她孱弱嬌軀,他竟已迷戀上她特有的馨香。 「那我們做愛好不好?」 他腦袋「轟」的一聲,她撒嬌似的軟調在他耳廓造成連綿不絕的迴音。 稍稍拉開她,他對上她水濛濛的眼睛。「你是不是醉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徐徐的點頭,雖然酒精讓她視線變得模煳,四肢也有些不聽使喚,可是她的思路仍是鎮定的。「我沒有那麼醉,只是有些不聽使喚……」可是她的思路仍是鎮定的。「反正我們以後會結婚,先履行一下夫妻間義務也不為過吧?」哦!搞不好她是有點醉,平常時的她絕對不敢這樣勾引他的。 然而她傻唿唿的模樣卻讓他不敢當真,可恨的是他竟因她的話心猿意馬起來了。 「老天!想不到你喝醉會變成這樣,我看你還是回家休息……」 「不要!」她惱怒了,粉嫩的丹唇噘得高高的,雙手將他攀得緊緊。「我不要回家,你是聽懂了沒?!我不要回家,我要跟你做愛做的事!」 「亞希,你別鬧了,清醒一點!」他的耳膜都快被她吼破了。 他一再的拒絕讓她的小臉黯淡了。「對……我都忘了你不喜歡我……你可以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就只有我你才會不願意……」 「亞希!」她妄自菲薄的自艾自憐教他心生疼惜,他只是怕她一時腦子不清楚亂下的請求會造成她之後的後悔啊! 「你不要我……」 「亞希,我不是那個男人的替代品!」這亦是讓他不敢佔有她的主因。 「你不要我……不要我……」她哪聽得進去他的勸導?而在她心底從來就沒有誰是替代品,一直以來都只有孟傑他一個人呀! 「你……夠了!要做就做吧!走!我帶你回我家。」他也不想再偽裝下去了,在她一聲聲的「不要我」�,仿佛承載了千千萬萬難以言喻的悲戚,像一顆原子彈炸開他防堵的城牆,對她的慾望已破繭而出。 將她輕盈的身子橫抱起身,他三步並兩步的離開「鴨片酒吧」。 酒保見狀,不禁露齒一笑,將剩沒多少的「衝動」倒入「煳塗」�攪拌了兩下,便奇妙的互融成淡紫色浮在半空,下層則是清澈的冰水。 的確,愛情這種束西並非唾手可得,它又甜又澀又難以捉摸,就必須要有一些些的衝動來點醒真相,幸福才有兌現的可能…… ★ ★ ★ 「孟傑……我好熱……」伊藤亞希被安置在寬敞的大床上,不停甩動著暈眩的頭顱。 「乖,我去開冷氣。」孟傑離開她不過五秒鐘,遙控器甫放下,她香馥身軀已按捺不住的自後方抱住他。 她黏人的舉動令他莞爾,一個轉身覆住她妍麗的紅唇。 「嗯……」她根本還來不及震驚,思緒就讓他柔密的親吻蠱惑住,放縱自己沈醉在他的魅力中享受難得的甜蜜接觸。 她的嘴唇不可思議的柔軟,使他忍不住伸出舌頭更進一步擷取芬芳,他們以知己的身分交往多年,他一直都明白自己再也找不到像她這般懂他的好友了,沒想到不光是心靈,他們連親密的濡沫相交都契合得筆墨難擬。 兩片濕舌扭絞成一塊兒,難分難捨得像欲在彼此身上留下記憶,她的腳早癱軟無力,好在有他健壯的長臂擡高她,讓她不必辛苦的踮高腳尖,盡情的感受他強悍的法式熱吻。 「原來……這就是你的吻。」直到她肺葉僅存的氧氣耗盡,他們不得不做短暫分離,她已深刻明瞭,為何有那麼多的女人因為他的不理不睬哭哭啼啼。 她不是「及時行樂」的擁護者,不能理解那種順了眼就能上床做愛的荒誕想法,但他的吻確時勾魂攝魄,會讓人有種萬劫不復也無妨的錯覺。 「如何?還滿意嗎?」他調皮的眨了眨眼,在她紅腫的唇面上舔過一遍,像是上了一層唇蜜般水亮可口。 「還可以啦!」她將雙手背在腰部,耐人尋味的轉了一圈後坐回床鋪,藉以嬉戲的方式遮掩她期待下的心慌意亂。 「哦?那我可得完全的征服你才行!」他陡地撲倒她,跪在她腰側脫光自己上衣,露出壞壞笑容。 「你瘋啦?」因為喝酒的關係,她臉再紅也不過如此了,看著他媲美猛男的「王」字六塊肌,她的思考有片刻的迷亂,比烈酒更醉人。 「別忘了是你先勾引我的,我當然得努力表現一下囉!」他伏身,額頭貼著她的,手指不著痕跡的一顆顆解開她襯衫鈕扣。 「喂!你手腳也太快了吧!」涼意竄爬上她肌膚,卻令她熾熱了起來,她沒有抗拒在他面前畢露美麗,因為他瞳仁�的驚艷。「你……別盯著我看哪……」 「想不到你這麼有料……」他失神的低喃,白色的蕾絲胸罩包圍她豐滿的乳房,讓她看起來既純潔又邪惡……因為她正在撩撥著男人不堪一擊的自制力。 然後,他動作變得輕緩,像是在揭曉什麼令人驚喜的寶物般褪起她所有的衣物,和他自己的。 「你好美……」鷹眸被情慾渲染,她的身材曼妙勻稱,比例極好,不僅擁有了全世界的女人最想擁有的雪白膚色,又晶瑩剔透的浮現粉紅光澤,如墨雲隨意披散在枕畔,活活是尊日本陶瓷娃娃般清秀動人。 即使在回來途中醉意有稍許減弱,也在此刻又讓這氤氳著歡愛的氣氛紛亂了心緒,她的小嘴開了又合,卻未吐出一字一句,但就是有種令她心亂如麻的情意滿到喉嚨,卻不肯溢出口。 她開始懊惱,或許她該再多喝一杯「衝動」才是…… 「我懂。」他冷不防丟出一句。 她怔忡。他……真的懂嗎? 「你需要我。」語畢,他再度擄獲她的唇激烈吻著。 「唔……」麻麻的快意像針刺讓她有些不習慣,柔荑卻誠實的按下他後腦,希望他的吻可以再加深。 朋友,是不會這麼做的。孟傑是心知肚明的,過了今晚,他們之間將不再只是普通友誼,他卻找不到一個讓他停手的理由。 他卻也不曉得,早在多年以前,這份和諧就變成是她在獨撐,什麼知心好友,在她心動那一刻起,就不再純粹了。 縱使有再大的顧慮也無法令他們遲疑,彼此的渴望凌駕了理智,她甚至想不起當初她對愛情的小小冀望,並不包括和他翻雲覆雨。 「嗯……」是她柔媚的呻吟劃破無聲的空間,她不瞭解那像會噬人的熱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厘不清為何她會不自覺叫出連自己都沒聽過的嬌嗲音調。 「喜歡我這樣摸你嗎?」看著她富彈性的雪凝嬌乳在他控制下幻化各種形狀,一陣電流急速貫上腦門,他的需求來得又急又快,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嗯啊……別說……」她難耐的咬住下層,嚶吟仍是從齒縫間流竄出來,她所看到的世界比剛才酒醉時更迷濛了,卻清楚感覺到他正在吸吮啃咬著她的頸項、鎖骨、渾圓,他的烏絲隨著他的進攻撫弄她象牙白雪肌,帶來細微的癢。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的男人想追求你了。」 「你說什麼?啊……別咬那麼用力……」她的聽覺幾乎讓自己的嬌喘佔據了。 「專心讓我愛你就好,嗯?」他吻了下她小巧的鼻頭,兩手架在她膝蓋後窩,敞開她嬌色花園。 「愛……我?」這兩個字在瞬間救贖了她的靈魂,讓她細緻的容顏發耀光彩,就算在這樣肢體交纏的情境下,男人的愛可以有很多的含意,但對容易滿足的她而言,已經夠了。 對他的愛,從現在起又增加了好幾個滿分點。 「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愛你?」他探手至她大腿內側,嘆息如此吹彈可破的玉肌,粗嘎嗓音說著情人間愛語,他發現他想給她的太多、太多了,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待她。 「都好……只要是你……」如果有鏡子在她面前,她就能看到自己此時的姿態有多美艷,她的柔荑在枕頭兩側的床單緊握成拳,她終於明白為何總有人會借酒壯膽,就像她一樣,許多沈澱在心底的眷戀全在她不自不覺間洩漏出去……只覺得身子似乎比方才更熱了,像是有人在她體內蓄薏縱火,讓她的意志迷失在從四面八方而至的快感中。 「很舒服?那這兒呢?」她纖腰款擺的陶醉神情意外的勾起她說過並非處女的記憶,於是他五指並用對著她極盡挑逗之事,他必須壓過她心中曾經有過的男人,這股強烈的霸氣來得突兀,他也未多加細想。 「這樣的撫摸我不准你忘記,懂嗎?」他要她對他的施予刻骨銘心,不容許她又輕漫的對他的愛撫失憶,就像她連自己初夜是給了誰都想不起來一樣。 「怎……嗯啊……怎麼可能……呃……」她艱幸的拼湊出完整字句,下一秒鐘再度墜落到無盡的可怕欲浪中,滅頂。 他笑了,也打算下次她若真不記得了,他會以更剽悍的方式喚醒她的。 「啊……別再弄了……我不行了……」她像吸食了毒品一般靜不下來,有幾萬隻的蟻獸在吞噬著她的肉體,教她沒法不掙扎,然而絲絲入扣的電流一波波在她軀幹相會撞擊出的火花是那麼樣的巨大,籠罩她全部思緒、佔領她大腦意識,和他一樣羈道的在她細胞核傳遞出「慾望」的理念,使她一步步走向那崩潰的臨界點。 「好甜……」她釀蜜似的令他幾乎想將她拆吃入腹,連牙齒也跟進挑逗的一員,卻沒弄痛她。 當她腳趾可愛的痙攣的彎蜷時,詭異的事情在這時發生了—— 「啊啊——」她發出極樂的吶喊,高潮如山石崩陷,霍然,一道令人張不開眼睛的強光自她胸壑的鑽石中心迸射開來,直到她餘韻褪去,他還傻眼的僵如木頭…… ★ ★ ★ 「這……這是什麼東西?」孟傑好奇的將切割成愛心形狀的鑽石置在手心,翻前翻後的詳細審察著。 「這是小時候瑪莉亞送我的。」伊藤亞希道。 「它是有什麼用處嗎?為什麼會發出那種光線?」他知道瑪莉亞是收養她們四姊妹的神秘女子,也有聽說過關於瑪莉亞的諸多傳言,本來他也都不以為意,不相信在這文明的世界上哪來怪力亂神的東西,但這鑽石卻奇妙得讓他無法再鐵齒了。 「我不知道,它有時候就會發亮,但是從來沒像剛才那樣過。」他就臥在她胴體上,令她不自在極了。 「算了!不理它,我們的事還沒完呢!」 「你……」她擡起上半身,馬上一陣暈眩,讓她又躺倒回去。「頭還是好暈喔……」 「早勸過你少喝點,調酒的后座力都很強的!」他捏了下她俏鼻,口語的愛憐讓他自己也微愣了。 她翦水明眸痴痴地望著他,突然不再討厭頭昏腦脹了,因為能得到他的關懷,是她一輩子夢寐以求的。 他也看著她,仿佛意會出她訴說的真情…… 這樣的眼神,他曾經在孟安琪身上看過,只是有幸讓她這般專注的人,是孟堯。那……亞希為何也這樣凝視著他? 「以後不准你這樣看別的男人,知道沒?」更教人猜不透的是,他居然會想將她流露的目光好好放在心中收藏? 「為什麼?」 「怕你被別的男人吞了。」笨! 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逗笑了她,也挑起了她反抗的心態。「那我這樣看著你,你會想吞了我嗎?」說完她就臉紅了,氣惱自己怎麼如此不大方! 他挑眉,隨即覆下胸膛前後與她磨蹭,沙啞的在她耳邊輕喃,「要吞了你的方法有很多,你認為我該先用哪一招呢?」 鑽石現象已讓他們拋至九霄雲外,他的大掌開始在她女神般的玉潔冰肌上撫挲著,男性薄唇貼著她的,未有深入激吻,卻惹得她慾火焚身。 「我……嗯……」青澀的她對性愛的知識少得可憐,再經他這麼毛手毛腳的,她根本無從表現出心中之意,只知道自己像被丟進火山岩漿,那折騰人的熱度像是要拆散她每一根骨頭似的,讓她想掙抗都嫌多餘。 「怎麼不說話了?」他不斷搓揉著那對豐滿的凝乳,那仿佛能掐出水的細膩令他愛不釋手。 「啊……我不知道……嗯啊……」好喘!她聽到自己振如擂的心跳。 「你好敏感……是迫不及待了嗎?」嘴角的英俊紋路是他的喜悅,看著一具妖燒勾魂的美麗胴體難以自禁的動情姿態,能令所有正常男人為之瘋狂,但最教他樂不可抑的原因是她此刻的絕艷將為他獨佔…… 是的,他是真的想將她占為私人所有,不與任何人分享! 這樣的念頭令他不甘再等待,等候多時的巨龍一下子貫穿花心—— 「呃……」她以自己已做好準備,怎料那疼痛遠超出她想像,她痛得黛眉都打成死結。 「亞希……你……」訝異之情全表現在他臉上,但當他感覺到那層血衣時已來不及撤退了。 「我沒關係……給、給我!」她變得奮不顧身,連淚珠滑下頰腮都不自知,對他滿滿的愛擊退初次的怯懼,她要容納他的全部。她能的! 「你確定?」他是咬著牙問的,她的緊小包著他的碩大,讓他稍不留神就會讓情慾拖著走,但她強忍痛苦的模樣令他心都揪在一塊兒了,他害怕傷害了她。 「我可以……真的……」不願他停滯,她決定枉顧這樣的痛楚,不顧一切扭動俏臀。 「為什麼……該死的!你是想逼瘋我!」他的疑惑終究抵抗不了箭在弦上的緊迫,他忍不住握穩了她纖纖腰側,腫脹的硬棒開始在她體內律動。 他們都瘋狂了,兩雙染紅的眸子在一片情色中相視不放,但如果他們以為這般崩碎的結合頻律僅是人類基本的需求,那就大錯特錯了……無聲無息。 一對赤裸的人兒躺在墨綠大床上相擁入眠,恬靜得讓人聯想不到幾個小時前的激烈纏綿。 毫無預警的,伊藤亞希驀地睜開雙眼,甫睡醒的她腦子迷迷濛濛的,睡眼惺忪的在房間望來望去,還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個陌生環境。 就在她想起身時,腰間的束縛讓她撇頭一瞧!孟傑的睡臉總算讓她思維全部歸位。 她的目光留戀的貪看他側著的俊顏,不同於工作時的精明幹練,他睡到薄唇微歙的樣子有些孩子氣,令她不禁回憶那段不算短暫、卻有他陪伴的童年…… 而如今,他們竟然跨越了友情的界線,執行了男女間最親密的事情。 「我的天啊……」她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置信,但肉體的酸軟和密密麻麻的吻痕都是昨晚絕非虛幻的鐵證。 最完蛋的是,她突然痛恨起自己從不錯誤的生理時鐘,她還想窩在他懷�久一點啊…… 整頓好那些貪心的情緒,她小心拉開橫在她纖腰的手臂,躡手躡足的下床將一件件丟得滿地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 回頭見他睡得極沈,她忍住想撫摸他頭髮的衝動,就怕吵醒他。 感覺上一切是那麼的順其自然,而她雖然灌了一些酒,卻不至於醉到忘得一乾二淨。 是她先勾引他,並不給他拒絕的權利,其實她真的沒有那麼醉,但她也想不清自己是怎麼摒除最初的理念,勇敢的向他索求一夜……只能說是她將心中情愫壓制太久,才會幾杯黃湯下肚,就變得一觸即發吧! 床頭上鬧鐘顯示著七點,她還有兩個鐘頭可以思考接下來該如何面對他。 紊亂的她不禁嘆了好長、好長的一口氣,她上前替他拉好被褥,便拎了包包,步履輕巧的離去。 幾乎是在同時,孟傑張開了假寐的眸子,透過連身鏡緊盯她垂頭喪氣的背影。 他沒看到她注視他時的深情款款,也沒看到她為這場歡愛的不知所措,卻聽到那似背負了無限傷痛的嘆息,讓一抹不確定的光線浮躍在他精銳的狹眸,久久散不去。第五章 撲通……撲通…… 望著桌面上的電子時鐘,距離孟傑平時上班時間只剩十分鐘,令伊藤亞稀有說不出的忐忑感。 為了不讓自己太在意,她隨便挑了一份不太趕的檔,但她手指雖然沒停歇的在鍵盤上移動著,仍無法克制眼角餘光偷瞄時鐘的動作,她咬緊下唇第N次將精神集中,卻發現電腦螢幕上出現的文字十個字�就有七個錯誤,讓她氣得索性全刪掉。 她頹下雙肩,就連兩年多前的面試她都沒這麼緊張啊! 撲通……撲通…… 可惡!她用手壓著胸口,被自己的心跳聲吵到想殺人了,而秒針的行走也像是在挑釁她,教她真想將無辜的時鐘摔壞,眼不見為凈算了! 她開始詛咒孟傑在路上能多停幾個紅燈,或者睡過頭不來上班,不然來個史上最緊急的颱風特報也行…… 霍地,她隱約聽見外頭有人喊「總經理早安」的聲音,神經立刻像是被人拉得好緊,她屏息以待…… 天殺的!這種一定要先經過秘書室才能抵達總經理辦公室的隔間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設計的?!等她哪天經期不順,一定找他的麻煩! 該來的還是會來,孟傑打開門的瞬間,她立刻埋在一堆文案中假裝忙碌。 然而孟傑怎麼可能會被她蹩腳的演技所騙,他一古腦兒拉來活動座椅至她桌前坐下,倒要看看她是要躲到什麼時候。 許久,她困惑的蹙起柳眉,起疑著孟傑怎可能連聲招唿都沒打就讓她輕鬆過關之際,眼一擡,便覷見他興致盎然的環胸且蹺著二郎腿的審視她。 呃……這下可好了。 她站起身,恢復她以往的專業。「總經理,請問有什麼事要交代的?」 「嗯哼!」他點頭,眸光帶邪的睇著她。「幫我告訴伊藤亞希,要她別這麼現實,居然利用完我、奪走我的身體後就拍拍屁股走人,當作沒這回事,OK?」 「我才沒有!」她一時情急脫口而出,隨即又察覺自己似乎反應過度了。「我……我沒那個意思。」 「是嗎?」他頗懷疑。 「本、本來就是……總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她是在提醒他此地不適宜再和她聊關於昨夜的纏綿。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這件事若不談開,我就會一直想、一直想,而分心的結果就是造成沒有辦法專心工作,你說該怎麼辦?」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故意擺出霎是苦惱的姿態。 聞言,她嘴角抽搐了兩下,自知是無法在口頭上勝過他的。「你想談什麼?」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了一樣,她緊張到胃部都泛疼了,很擔心他究竟想攤牌些什麼。 「你……還好吧?」他最憂心的就是她的身子是否負荷得住,所以本來他是要放她一天假的,豈料她先他一步睡醒,那偷偷摸摸的樣子分明是不敢驚醒他。 她可沒笨到聽不懂他問的是哪檔子事,小臉羞紅一片。「我很好,謝謝總經理的關心。」 「亞希,有時候我實在想不透你。」她的客套令他銳眸閃過一絲不悅。 「我做了什麼讓總經理不開心的事?」她堅持對他的稱唿,這口頭的詢問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她從不認為孟傑有多瞭解自己,他們的友情看來歷久彌新,但最初卻是建立在彼此的不幸。 先是他出手救她,接著是他不順遂的愛情,以前的她總是被當成發洩的最佳聽眾,特別是從孟安琪出現開始,他幾乎把所有的心力全交付出去,會找她也是因為孟安琪始終將他當成大哥哥看待,而他明知道孟堯對孟安琪並非全然無動於衷,卻因為他才對孟安琪視而不見……這一切的盤根錯節她比孟堯的親人更清楚,所以說,她根本就是他的寂寞專線。 寂寞專線……這是她從前常用來自嘲的名詞,但難道不是嗎? 他頓了好幾秒鐘,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會,她卻先別開了。 「你不敢面對我?」他看得出來她隱藏不發作的怒氣,植在他心上的癥結又讓人挖開了些。 他不確定。 「是你想太多了,總經理。」拉開座椅,她踅至長書櫃尋找自己需要的資料來,有意漠視他的存在。 「亞希,不要逃避我的問題。」 「總經理,我現在必須整理你等一下開會要用的資料。」她還是藉以公事推託。 終於,他受不了了,一個箭步攫住她的皓腕,不容許她如此冷淡。「那就別處理了,那些事情都沒有你重要!」 資料夾「啪」的一聲掉落,她木然的盯住地板,也忘了掙扎。「你……你不要說那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話,你太奇怪了……」 「不對勁的人是你!我不懂,為什麼我們做過愛之後你就變成這樣了?」擡起她微顫的下巴,他心中那團迷霧鬧得他坐立難安,而解答就在她身上。 「你多心了,我們還是好朋友、好同事啊!」她牽強的展露笑顏,然而看在他眼中卻比哭難看。 「你是這樣想的?」他極力忍耐血液暴躁的擴散,不知為何,在聽了她如是說法,他竟然覺得不能接受?! 「不然呢?」她找到了,原來這就是最好的方法,然後她不禁嘲嚯起自己幾個鐘頭前的困煩皆是庸人自擾,只是一場歡愛,你情我願,何以見得會影響他對她根探柢固的友情。就只會是朋友了啊…… 「你是處女!」這一點,他可不准她馬虎過去。 「然後呢?」她輕笑一聲,感覺不甚在意。 「你騙了我,你明明告訴我你忘記第一次是給了誰!」 「哦!那可能我是忘記其實我是處女吧!」她的回答很荒謬。 「伊藤亞希!」他氣到破口大吼。好樣的!如果他會這麼簡單了事,他孟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 「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她扯回自己的手,撿起那份資料夾,很嚴肅的告知,「總經理,等一下就要開會了,你還是先進辦公室準備一下會比較好。」她想,像她這麼盡責的秘書,恐怕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吧!「對了,總經理,會議預定到兩點半左右結束,三點半要去工程勘察明德那�的大樓完成進度,五點以前唐主任會交出下一期廣告擬本,需要你批准了才能繼續進行,還有別忘了和劉董事長六點的飯局……」 她順暢的報告每日例行公事,卻令他聽得心浮氣躁,她的聲音如黃鶯出谷,悠揚如昔,如今卻顯得刺耳難忍。 她的老神在在惹怒了他,讓他臉色鐵青,炯炯有神的目光化為獵鷹般危險,盯上她叨念不絕的櫻桃小嘴,一個撲身,他利爪捉牢了她不設防的肩頭,吻住那既倔強又甜美的紅唇。 「唔!」她陡地瞠大晶眸,在抗拒之前他已將舌頭滑入攪拌她的口齒芬芳。 恰似昨晚的天旋地轉讓她的力氣更顯得微不足道,在他的侵略中感受到他的怒不可遏,但這可比不上他的辦公室隔音設備良好,門外的稀疏人聲讓她保留一絲理智,無法放縱自己與他忘情擁吻。 「你放……唔……開我……」無論她怎樣閃躲,又總是被他狂霸的吃去好幾口,他甚至捧住她整張小臉,像是不吻暈她不甘休似的。 「伊藤秘書,我已經都影印好……了。」 一名小妹沒敲門就沖了進來,意想不到的激情畫面讓小妹的話當場切成兩段。 三雙眼睛皆有著驚愕,而其中一雙掠過的火光小妹看得仔細了。 「呃……對不起!」小妹識相的快速關門,留下一室的詭譎。 很好,看來她往後的日子是不會太無聊了! ★ ★ ★ 一傳十、十傳百,人類果然是自古以來最唯恐天下不亂的生物。 伊藤亞希在一夕之間成了孟氏大樓最有名的人物。 有名?是的,整棟公司不只所有的部門,就連洗手間、員工餐廳、茶水室,只要是有人聚集的地帶,都免不了聽到伊藤秘書、總經理這兩個字眼。 他們的緋聞儼然成為大伙兒茶餘飯後的討論話題,雖然有人樂見其成,但也有不少反對聲浪。 想當然耳,孟傑可是孟氏�全部女性員工公認的黃金單身漢,如今卻被能力強、臉蛋佳的伊藤亞希奪標,心碎在所難免,又礙於她身分特殊,倒也沒人敢大刺刺的在她面前囂張嗆聲,僅是以眼神表達她們的怨懟。 想不到儀錶莊重不多話的她,兩年來隻身一人並不是沒人追,而是因為早和出類拔萃的總經理暗通款曲,把她們騙得好慘啊! 還好伊藤亞希冷靜過人,才能不去介意那些三姑六婆在她背後蜚短流長。沒錯,重點就是她們只會在背後講她的閒話。 而最令她頭大的事情還是降臨了。 今天,她特地提前二十分鐘上班,就為了避開那些比狗仔還八卦的人群,誰知有人比她更勤勞,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這「驚喜」還不只一個,實在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等我一下。」她露出溫婉的微笑又退了出去。 大約十分鐘,她端著託盤進來,上面擺著的飲料全依眾人口味泡的,而她就在她們不解又錯愕的眼光中優雅的將飲品端給她們,才總算得以坐回自己原位。 「一二三四五……」伊藤亞希嘴�念念有辭,其實是在清點人數,扣掉柯小冰不算,一共是六位,近來與孟傑有過感情又曾要求她「指點迷津」的都全員到齊了。 也好,就一次處理完吧!否則她們一個一個來才是大困擾呢! 「好久不見,你們突然一塊兒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老實講,這一幕看起來就像八點檔最灑狗血的芭樂劇情,一群不再受寵的惡婆娘正準備好滿清十大酷刑來蹂躪她這個愛人不在身邊的小媳婦。 可惜伊藤亞希絕對是演技最爛的那一個,第一,她不夠楚楚可憐;第二,她的樣子就像是在和朋友們閒話家常,對這群女人足以將整棟大樓燒成灰燼的怒火絲毫不以為忤。 她的無懼令在場女士原本擬定好炮轟她的話,像是突然被塞了一整嘴的紙團而無法開口,不停的以手肘頂撞彼此,卻沒人先發言。 「欸!你先說。」一號和二號說。 「為什麼我要先?」二號又推給了三號。「你先啦!」 「不、不、不!你剛不是很生氣嗎?我讓你先好了!」三號也這麼告訴四號。 接下來請依此類推,六個女人學鸚鵡似的從一號傳到六號,再從六號傳回來,看得伊藤亞希頭都暈了。 「愛琳、芳芳、瑪麗蓮、小娟、艾達、雅雲。」她一一指名。「你們有什麼話直說無妨,否則我要上班了。」 六個女人面面相覷,最後決定由瑪麗蓮打頭陣。 「亞希,我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女人,表面上和我們打交道,私底下居然自己和孟傑有一腿!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對嘛、對嘛!你太可惡了!」 「虧我還那麼相信你!」 「你不把話交代清楚,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此起彼落的歹怨繚繞在她身邊,令她實在很無奈。到底是誰先跑來跟誰打交道?早知道當初先在秘書室�裝一架針孔攝影機,現在就可以倒帶給她們看看了。 「你們是約好的?」若不是的話,她們也太有默契了吧? 「誰要跟她們約?」 「拜託!她們拿什麼地位跟我比?」 「我呸!你別以為你紅了就拽了,誰不知道你出道以前是個醜八怪,全靠整形的啦!」 這倒好,現在換她們自個兒吵起來了,但也別在她工作的地方大吵大鬧阿! 「停!」伊藤亞希沒轍的阻止她們無止境的口水戰。「我只能告訴你們,一切不干我的事,想知道重點,請洽詢或直接找總經理,就這樣。」 「喂!你這話倒是推卸得一乾二淨,還不都是你這個狐狸精,孟傑才會對我冷淡的!」雅雲正和其餘五人吵得不可開交,還遷怒到伊藤亞希身上。 「破壞你和總經理的人就坐在你右邊。」干她何事? 「哼!當初要不是看你是孟傑的秘書,我才不會跟你那麼好!」小娟憤怒的指控。 「所以說都是你們自己來找我的。」不打自招了吧! 「可是你明明和孟傑偷來暗去,還假意的對我好,你這個虛偽的女人,我真是看錯你了!」輪到艾達。 「難不成你要我誠實的跟你說,你沒希望了?你找上我不就是想聽這些虛假的安慰?」依她們媲美五子哭墓的哭聲,又死賴在這�不走,她的工作要怎麼做下去? 「反正你就是陰險,把我們耍著玩你就得意了是不是?」愛琳見「同伴」一個個被擊敗,氣不過的沖上前,粗魯的拽起她。 伊藤亞希仍是八風吹不動,翦眸直射在愛琳扭曲的臉上。「你親眼看到我和總經理怎麼了嗎?」 「我……」一針見血,堵得愛琳無話可說。 「我來!」芳芳擠進她們中間,惡狠狠的指著伊藤亞希鼻子狂吼,「一個巴掌拍不響,否則這件事情也不會傳到我們耳�!好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除非你在這�跪下來跟我們賠不是,我們就原諒你!」 她淡漠的聽著她們可笑又難以入耳的批判,垂在腿側的柔荑悄悄握緊了。「芳芳,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們給你一條路走,你居然還給我拿喬?」伊藤亞希強硬的態度令芳芳火氣直線飆高,罵到都可以直接看到她的喉嚨了。 「我沒有錯,想要合理的交代就去找總經理。」她的語調不卑不亢,即使芳芳的嗓門大到她耳朵嗡嗡叫,她仍採取一貫的處理方式,再說她可沒學過什麼跆拳道、柔道的武功底子,在這寡不敵眾的情形下,真打起來她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只盼她們能聽進她的話了。 「孟傑根本就不理我們、連電話都不接,這交代你是要我找鬼討啊!」艾達說著、說著,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都是你害的,你這個賤人!」她們全自私的凈是顧著自己,沒人去安撫艾達。 「何不說是你們找錯人出氣了?你們以為哪個女人有這麼大的度量,會任由自己喜歡的人和你們交往?」這話伊藤亞希說得有些心虛,因為她正是那個天下第一字型大小大白痴。 「哼!我那時候就懷疑過孟傑外面還有別的女人,結果想不到就是你!」 「恕我直言……」她冰凝目光環視六張七竅生煙的姣好面容,粉嫩丹唇吐出讓所有人為之震愕的勁爆內幕,「算起來,你們全都是外面的,這點恐怕你們都不曉得吧?」 她把話攤得很白,原來這些新歡舊愛才是彼此的對手,甚至有幾位更是同時在跟孟傑交往。 「騙人……」這下子兵敗如山倒,六個女人全崩潰得不知所措。 「賤女人!你現在是想挑撥我們是不是?!」芳芳老羞成怒,在漫天怒氣沖腦無法自抑的狀態下,伸手用力推了伊藤亞希一把。 伊藤亞希根本來不及防備,屁股重重的摔倒在地。 「亞希!」 很湊巧的,孟傑在此刻沖了進來,並將芳芳的傷害全看在眼底。分手的女朋友全聚集的盛況,他連看也不看一眼,著急的奔至伊藤亞希身旁。 「亞希,你還好吧?」 「你說呢?」她白了他一眼,就著他的攙扶下站好。 「好哇!事實就擺在眼前了,你還敢狡辯?」孟傑對伊藤亞希的重視與對她們的冷淡形成強烈對比,讓芳芳氣焰更旺,揚高的手欲朝伊藤亞希落下,卻在中途被另一隻強壯的男性大掌攔劫。 「你敢再動手?」他的威脅比冰山雪地更酷寒三分,讓每個人不由得一駭。 伊藤亞希在心�鼓掌歡唿。好一個英雄救美,偏偏她完全感動不起來,因為他就是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 「總經理,從今天起,我要請一個月的長假。」她並沒有徵求他同意的意思。 他進來時沒有把門合上,門口至少有十來雙眼睛在預告著她將必須面對更多的流言,說她懦弱也好、膽怯也罷,她認為自己是該休息一下了,一個月的時間,該足夠讓她養精蓄銳、抗衡眾人的指指點點了吧! 「你要去哪裡?!」甩開芳芳,他快步擋在她前頭。 「回家睡覺。」很好,她根本還沒動工,所以連桌面都不用整理了。 「你先聽我說……」 她毫不留情打斷他的話,「總經理,我想你該說的對象是她們。別追過來!」她冷伶的撂下話後便快速穿越好奇圍觀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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