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4-11-14 06:36:48

[轉貼] 對不起,謝謝妳


[轉貼] 對不起,謝謝妳
  
  雖然不見得會有很多人同意,但我自己一向認為,「豬」,乃是一種既可愛而又親切的暱稱。

  再過幾天,便是某豬的生日。這兩年半以來,我經常想起她,夢見她的次數也相當不少。

  不過,那隻是一種對往昔生活的尋常懷念罷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某種無聊男人所慣有的——無謂長情而已。

  每一次想起她,我都嘗試這樣說服自己。

  因為,我討厭拖泥帶水,更討厭單方面的糾纏不清。有時候,這種奇怪的幼
稚甚至會令我噁心得想嘔。

  要知道,在那段日子,我曾經有太多的機會可以留住她,而終歸,我卻連一
次都沒有表示過。

  事到如今,也許微不足道,但我還是想讓她知道,我的的確確有愛過她。

  兩年半之前,當她離 ​​開的時候,我就有衝動要寫點什麼給她,但我怕有萬分
之一的機會,她看了之後會留下來。因為當時我便意識到,我的人生已經輸光,
而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走,我絕不能讓她再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否則,連她的
人生也會賠進去,血本無歸。

  那時候,她已經在我這個廢人身上白白浪費了兩年,那也許是她人生中,最
為奢侈的兩年時間。

  我實在不能殘忍到,讓她再豪賭一次。

  所以,我寧願對自己殘忍。

  悲哀的是,由於我對她的離開從未表示過一字一句的挽留,她大概一直都以
為,我其實並不在乎。

  雖然可恥,但我必須承認,這種想法確實也有其理由。

  因為在最初,我並沒有想到,我真的會愛上她。

*** *** *** ***

  事情的發生,簡直老土得如同影視劇的標準橋段,如果不是身為當事人,我
想我肯定會忍不住吐槽。

  初入那間小公司的時候,她曾經看了我一眼,在那一刻,我便對她起了種很
奇妙的感覺——那是某種飄忽無定、似曾相識的既視感,無關乎美醜,甚至無關
乎氣質,只是心中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那很可能便是所謂的命中註定、突如其來
的神奇邂逅。

  但也僅此而已。因為,類似的既視感,對我而言並不算得罕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AV看得實在太多,我居然覺得,大凡每一
個看上去順眼的女孩都很臉熟。

  當然,臉熟的程度會有微妙的差異。

  而在那一年,我正好發瘋地愛上了某位早已名花有主的女同事。由於性格關
係,我討厭死纏爛打,在這種需要攻堅的持久戰面前,尚未出兵我便已經做好了
撤退的打算。

  那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苦悶,令我無法遏止地想要狠狠侮辱自己,如果能夠
找個不太討厭的人來對我抽打一番,那就最好不過。

  於是,在那一年的平安夜,我對那隻可愛的小豬說了一句很過分的話。

  「我喜歡妳。」

  這句話的過分之處在於,我明知道她喜歡我,而她明知道我喜歡的是別人。

  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原本預期會得到的,並不是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
故事,而只是一陣痛快淋漓的狠毒咒罵。

  結果居然會出現這樣嚴重的偏差,那大概是因為,在某程度上,愛,其實是
一種會讓人盲目到甘願承受對方殘忍傷害的癔症。

  為這癔症而做傻事,並不見得是你不夠聰明,而只是你剛好患上了這種病。

  眾所周知,這種病發作起來很恐怖,幾乎無藥可醫。但其實,根本不需要醫
治,唯一需要做的,只是靜待時間流逝。

  不過那時間的長短,卻因人而異。而在那時間段內,每一個愛情病的患者,
實際上都很脆弱。

  因為這脆弱,雖然明知太過分,我依然無恥到,去傷害一個喜歡我的人。

  因為這脆弱,雖然明知太虛幻,她依然傻氣到,去相信一個欺騙她的人。

  如此戲劇化的開頭卻等不到戲劇化的結局,既沒有大團圓,也並沒有生離死
別,似乎連一聲唏噓都顯得可有可無。

  這大概就是那天清晨,在毛毛細雨之中,她獨自拖著皮箱離開我們同居兩年
的小窩時,心中所感覺到的一絲絲無言的淒涼。

  小豬,請原諒我,在那時候,我竟然連一句「對不起,謝謝妳」,都說不出
口。

  如今,我嘗試以這種方式來傳達我的感激之情,也顯然是太遲了,或許她根
本已經不在乎。無所謂,反正,當年我沒有說出口的話,現在再說也不可能再奢
望什麼。

  但我依然要說,因為,如果不說出來,我終究覺得自己欠了她一個交待。

*** *** *** ***

  「我喜歡妳。」

  平安夜的步行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同事們都走到很前面了,唯獨我和
她卻不緊不慢地遠遠跟在了後頭。

  之前我一直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她和我一樣寂寞。在這種特殊的日子,明明
心中沒人都要惆悵一番,更何況患著單戀病的。我一想起人家相依相偎的親熱景
像,胸口就煩悶得似要崩裂。看著眼前這個同樣寂寞的背影,我終於忍不住上前
和她開了那一個命中註定般的玩笑。

  「你是說笑的吧?」她瞪著一雙大眼問我。

  本來應該笑著胡混過去的,但那晚我實在笑不出,於是我苦著臉答:「我是
認真的。」

  「切,你肯定不是認真的。」從她閃動的眼光中,我看出了一絲隱藏不住的
笑意和些許的疑惑。

  我忽然感覺自己猥瑣得就如同那專門誘拐小女孩的金魚佬,於是我嘆了口氣
說:「不信就算了。」

  她微咬下唇,遲疑地問我:「真的?」

  「假的。」我盡量說得若無其事,意圖在最後一刻將這個惡劣的玩笑收回。

  「你好無聊。」她輕輕推了推眼鏡,幽幽地說。

  當時我來到那間公司才剛剛一個月,跟誰都不熟,卻一反常態到如此瘋顛地
調戲異性,實在是平生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而這麼神奇的唯一一次偶然發瘋,偏偏就被她遇上了。

*** *** *** ***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的我恐怕是有著某種程度的神經錯亂,以致於每每
做出一些在過往的人生中絕對做不出的事。

  聖誕之後,很快就到了農曆年終。

  那間公司的總部位於外市,由於在這邊的人員並不多,所以年底的團年飯便
要山長水遠地回去那邊參加。

  車程接近三小時。

  那一天,在那趟開往異地的大巴上,我甚至勇氣可嘉到主動招呼那位令我朝
思暮想的女人,妍姐,邀請她坐到我身邊的位置上。而這位研姐,竟也意外爽快
地應承落座,這真是神奇的際遇。

  順帶一提,但凡女性我都喜歡稱之為姐,無關乎年齡,只是某人的壞習慣。

  三個小時,是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光。

  在那三個小時之中,我出乎意料地變得健談。據說平時沉默寡言的人,一旦
打開收納話語的瓶塞,就會濤濤不絕源源無盡地向外傾倒廢話。這種說法自有其
偏頗,也不見得準確,但至少,我當日的確如此。

  沒有絲毫偽裝,也不加任何粉飾,在三個小時之中,我向心中的女神冷酷地
解剖自己。那一份赤裸裸的真實,簡直鮮血淋漓得可怕。

  是的,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嚴格來說,這根本就不能算是一種求偶手段,莫如說,那其實是一種自殺方
式。

  明知道不可能得到,於是,便死於所愛的人面前。

  如此而已。

  就在我以極為精緻的刀功深刻解剖自己的過程中,那隻小豬一直在後方默默
地註視著我們。

  那幽幽的視線,如有實質,我完全感覺得到。

*** *** *** ***

  無聊的團年飯本身就不值一提,只是有些人總會在這種場合,找藉口灌醉自
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飯局往往不過是上半場。許多人明明已經醉了,卻
一時三刻未曾倒下,又有些半醉的人,彷彿今宵不醉誓不死心似的勸著推著,於
是便有了下半場。

  而下半場通常在K歌房裡面繼續。

  房間夠大,甚至還有麻將房和吧台,我便遠遠地坐在吧台旁邊,獨自發呆,
並不時地喝一口苦澀的酒。

  傳聞小豬是K歌高手,但那晚她似乎狀態不佳,聲線嘶啞,可能是喝多了。

  十點左右,小豬拿著一支喜力搖搖晃晃地坐到我身邊。我看了她一眼,她便
笑笑說:「心裡面好悶,陪我喝一杯好嗎?」

  我輕嘆了一聲,說:「你今晚已經喝得太多了。」

  「不算多,心裡面還是覺得不爽。」她露出一絲近乎殘酷的苦笑,然後說:
「所以需要更多。」

  我看著她,默默地拿起手邊的酒杯。她以瓶口在我的杯上輕輕撞擊,隨即仰
頸痛飲。我緩緩將酒杯移至唇邊,一口乾掉。

  她抹了抹唇邊的酒液,低頭注視著手中的玻璃酒瓶,似有若無的聲音飄來:
「喜歡一個人,真是好痛苦。」

  我乘著酒意,犯賤地調戲她:「哦,你喜歡誰了?」

  她咬著下唇瞪了我一眼:「你明知故問。」

  自己為了別人而痛苦,然後另一個人又因為我而痛苦,這種事,實在可笑得
有點無聊,於是我便繼續調戲她:「我真的不知道。」

  「就是你這個人渣。」她恨恨地說,臉紅紅的,也許是燈光的關係。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可必曾相識……」正好這個時候,擴音器傳來了這
句歌詞,唱的人聲嘶力歇,只可惜走音走得無與崙比。

  我哭笑不得,不好意思再看著她,只好故作鎮定地一邊倒酒,一邊慘兮兮地
說:「這真是不幸。」

  「深有同感。」她自嘲。

  「再乾一杯如何?」我說。

  「好啊。」她爽快答道。

  十分鐘後,她跑到洗手間,吐了個死去活來。

  第二日回程,我早早買好話梅香口膠,再度邀請妍姐坐我旁邊,她不好意思
拒絕。

  小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無視之,卻忽然失去了昨日的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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