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4-11-14 06:49:07

六朝雲龍吟 10


嶽鳥人回來了?程宗揚硬著頭皮進入雲濤觀深處,卻對上了個什麼怪物!
黑魔海密謀佈局,獨門祕術卻被嶽鳥人輕鬆破解?程員外身邊還潛伏著波斯商會的奸細
?李師師去向又在何處?
盤江程氏的框架獨具匠心,博得眾人暗讚;股東大會也順利進行。風光之餘,程宗揚卻
是滿懷心事有苦難言……
終於要出發前往太泉,等等,漏了什麼?「太泉熊穀,一四七五」 ?這是什麼意思?

第一章

  暮色中的雲濤觀肅穆而寂靜,觀內纖塵不染,顯然常有人打掃,但路上沒有
看到一個人影,也聽不到誦經聲,安靜得仿佛空無一人。

  程宗揚隨著陳琳穿過重重庭院,來到觀後一座小殿。陳琳走到殿內供奉著火
德真君像後一扳,牆上滑開一道不起眼的小門,躬身道:“公子請。”

  程宗揚笑道:“這後面不會埋伏著五百刀斧手吧?”

  陳琳對他的玩笑恍若未聞,只當先穿過小門,神態恭敬地立在門側。

  程宗揚硬著頭皮踏進門內,陳琳在門側一按,小門合閉如初。

  門縫合緊的刹那,夕陽下的輕風和歸鳥的鳴叫都被隔絕在身後,周圍傳來一
股無形的壓力,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個透明的玻璃瓶中,連空氣都變得凝固。

  程宗揚抬起眼,面前是一條夾在兩堵高牆之間的甬道,寬不及五尺,只能容
兩人並行,牆高卻超過兩丈,抬頭只能看到兩牆間的一線天空。狹長的甬道曲曲
折折不知伸向何方,走在甬道內,整個人都似乎變得渺小起來。

  陳琳彎著腰,不言聲地在前引路。從外面看來,這裏已經是雲濤觀的盡頭,
如果不是置身其中,程宗揚怎麼也想不到觀後還另有蹊徑。

  一盞茶工夫後,已經臨近南屏山屏風般的山體。甬道盡頭出現一道臺階,利
劍般筆直伸入岩壁。峭壁上爬滿盤根錯節的油麻藤,從山石間生出的大樹猶如虯
龍,將崖壁遮蔽得嚴嚴實實。但以程宗揚的目力,透過枝葉,仍能看到發白的岩
石——臺階盡頭分明沒有路。

  陳琳立在岩壁前,躬身說道:“公子請進。”然後舉步邁入。

  程宗揚睜大眼睛,只見他的身影毫無阻礙地穿過岩石,然後就像浸在水波中
一樣,漸漸變得模糊。

  程宗揚盯著眼前的岩壁足有一分鐘,然後一步踏出。

  堅硬的石壁如同幻影般消失,接著眼前突然一空,視線一下變得開闊。程宗
揚抬起頭,驚奇地望著面前巨大的空間。外面看來渾然一體的山體內,竟然有一
個直通山頂的甕狀洞穴。

  整個洞穴呈寶瓶形,仿佛是從山中垂直挖出來一般,外壁只有一道細窄的開
口。洞窟內兩座三層的樓閣前後相連,樓體直接建在陡直的岩壁上,飛簷鬥角,
回廊拱橋,極盡華麗之能事。

  即使程宗揚對法術是門外漢,這會兒也明白整座樓閣連同這處洞穴都被用法
術隱藏起來。從踏入甬道時的感覺推斷,不僅光線,連聲音也被完全隔絕。

  把居所搞這麼隱秘,怎麼看都不像帝王家的作派,聯繫到陳琳方才說的話,
程宗揚百分百敢肯定這是嶽鳥人的手筆。

  沒想到這鳥人竟然就躲在臨安,宋主的眼皮底下,真夠有膽量的。不過話說
回來,以嶽鳥人的霸道蠻橫,竟然用上詐死的拙劣手段藏頭露尾,真不知道他惹
上了什麼仇家。

  如果真是嶽鳥人,那個表販子為何會在這時出現?事前劉娥又為什麼沒有透
露出半點口風?

  程宗揚越想越是納悶,按道理說,岳鳥人作為自己的便宜岳父,此時現身不
會有什麼惡意,可從嶽鳥人以往幹的事情分析,這傢伙似乎不大講什麼道理。如
果他慈父人格突然覺醒,非要替月霜討回公道,“咯嚓”一刀把自己留在宮裏打
工,自己去哪兒說理呢?

  四扇精雕細刻的殿門大開著,陳琳卷起遮擋蚊蟲的紗簾,一手用拂塵掃了掃
門檻。程宗揚暗暗吸了口氣,然後挺胸入內。

  兩人沿著樓梯,不多時便來到前面樓閣的頂部。夕陽的餘輝從洞口的枝葉間
映入,將樓宇鍍上一層金黃的光芒。遠處的西湖波光蕩漾,湖中碧綠的荷葉在風
中起伏,雖然置身山腹,卻令人心胸開闊,景色比翠微園更勝一籌,即使程宗揚
心下忐忑,也不禁一陣心醉。

  前樓的頂樓裝著朱紅的欄杆,作成觀景台的樣式,台後有一道廊橋與後樓的
大門相連,形如飛虹。

  陳琳在廊外停住腳步,用尖細的聲音道:“奴才在外面伺候,公子自行入內
便是。”

  程宗揚捏著一把汗,硬起頭皮走入廊橋。

  跨進大門,眼前的光線微微暗了下去,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脂粉香氣。樓梯
旁立著一個身長玉立的女子。她穿著一襲黑色的皮衣,裙底只到大腿根部,光亮
的皮革又短又緊,緊緊包裹著渾圓的臀部,腿上是一雙過膝的高跟長筒靴,露出
雪白的雙臂和大腿。她長髮束成簡單的馬尾,肩後背著一柄長劍,只不過她臉上
戴著一隻白色的面具,只露出兩隻烏黑的眼睛,無法看到她的真實容貌。

  那女子目光猶如刀鋒盯了程宗揚一眼,然後一聲不響地移開。

  程宗揚納悶地看了她幾眼,不知道嶽鳥人身邊為何會鑽出一個女侍衛。

  忽然閣內傳來一聲尖叫,接著一個婦人跌跌撞撞地出來,她釵溜發亂,神情
驚惶,一張媚豔的粉臉像被什麼恐怖之極的事物嚇到般變得煞白。

  那婦人桃臉杏腮,體態妖嬈,惶急間見到程宗揚,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露
出驚喜的眼神,卻是梁夫人黃氏。

  程宗揚一臉錯愕,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李師師、卓雲君、阮香凝,現在又
出來個梁夫人——岳鳥人這是唱得哪一出?難道是這當爹的良心發現,要替月霜
出頭,把她們都收拾了?

  看著梁夫人跌跌撞撞出來,戴著面具的女子兩隻烏黑的眼眸微微一轉,冷冷
瞥了她一眼,身體卻沒有任何動作。

  緊接著閣內發出一陣刺耳的怪響,一團黑乎乎的物體“卡卡”亂響地躥了出
來。那是一個三尺多高的鐵制怪物,長方形的腦袋畫著兩隻怪模怪樣的眼睛,軀
幹就是一個橫置的鑄鐵圓筒,腿腳是幾根簡陋的折疊式鐵架,行動時像青蛙一樣
一蹦一跳,兩根枝狀的手臂卻畸形的細長,手掌像螃蟹一樣是個能活動的夾子。

  這是什麼鬼東西?程宗揚腦子裏先蹦出這個念頭。這東西明顯是手工做成的
機械,可這手工實在太次了點兒。把這麼垃圾的東西說成機器人,簡直是對機器
人的污辱——如果非要比擬的話,這玩意兒有點像狗頭、豬身、青蛙腿、螳螂臂
加上螃蟹鉗的混合體。

  那東西蹦起來渾身亂響,就像一個隨時都會壞掉的發條玩具,行動卻十分迅
速,兩個跳躍,便追上逃奔梁夫人。接著分節的手臂往上一甩,勒住梁夫人的脖
頸,另一隻蟹鉗般的手器往下一劃,“嗤喇”一聲,將梁夫人的衣裙從領後到臀
下齊齊劃開,露出裏面一具白生生的肉體。

  梁夫人驚恐地張大眼睛,雙手抓住怪物堅硬的前肢,徒勞地掙扎著。她脖頸
被那個怪物勒住,身體後仰,不僅無法出聲,連呼吸都為之斷絕,根本顧不得破
裂的衣裙從身上滑下,露出赤裸的胴體。

  那個鐵怪物攀住梁夫人的脖頸,身體直立起來,折疊的雙腿一蹦一跳,似乎
想攀到她身上。程宗揚這會兒才看到它筒狀的軀幹下端裝著一根黑乎乎的棍子,
正對著梁夫人的臀縫一聳一聳。只不過它的設計實在不合理,梁夫人身材並不算
高,可它直立起來也只到梁夫人臀部,怎麼跳都差著一大截。

  眼看梁夫人被勒得臉色發青,程宗揚顧不得多想,一把擰住那怪物的前肢,
用力一折。

  一股古怪的力道從怪物的前肢傳來,純粹的機械力量和硬度之外,還有一種
奇特的彈性。以程宗揚此時的力道,全力施為下,連鐵鉤也能拉直,那怪物的前
肢卻旋轉了一下,在被拉開的同時,也避免了機械的物理損壞。

  鐵怪物的雙目閃過一抹紅光,似乎在識別眼前的生物,接著它張開鐵鉗,氣
勢洶洶地朝程宗揚夾來。程宗揚當然不會拿自己的血肉與金屬硬撼,抬手一揮,
那怪物一條前肢憑空斷裂,斷肢“呯”的掉在地毯上,翻滾了幾下。

  程宗揚抬了抬珊瑚匕首,“來啊!”一邊說,一邊卻把七成的精力都放在身
後的女侍衛身上。

  梁夫人頸中留下一道青紫的印痕,她跪在破裂的衣服間,雙手攥著程宗揚的
衣角瑟瑟發抖。

  那只鐵怪物少了一條前肢,本來就像要散架的結構更加脆弱。它歪歪扭扭轉
了兩圈,然後撲倒在地,接著充作軀幹的圓筒內發出怪異的聲音——“警報!警
報!”

  閣內驀然傳來一聲狂吼,猶如咆哮的雄獅,將整座樓閣都震得隱隱發顫。

  程宗揚握住匕首,緊盯著閣門。咆哮聲中,一隻只有兔子大小的小白狗躥出
來,尾巴豎得像旗杆一樣,朝入侵者瘋狂地大叫。但只叫了兩聲,那只小白狗認
出面前的男人,咆哮聲立刻變成嗚咽,它色厲內茬地瞪著程宗揚,尾巴卻灰溜溜
地垂下來,一邊叫一邊後退,接著一頭紮進閣內。片刻後那小白狗又躥出來,咬
住怪物的後腿,用盡吃奶的力氣把那個鐵傢伙拖回閣中。

  程宗揚嘴巴張得足足能塞下一個拳頭,半晌才狂叫一聲,“死丫頭!你搞的
什麼鬼東西!”

  …………………………………………………………………………………

  “這種垃圾才不是人家做的呢。”小紫一手抱著雪雪,蜷著腿坐在錦榻上,
不滿地嘟起小嘴。

  程宗揚近乎貪婪地望著小紫,數月不見,小紫不僅恢復了以往的氣色,而且
更勝一籌,整個人就像一顆完美的水晶,散發著晶瑩剔透的光澤,那雙嬌俏的美
目靈動無比,顧盼間光彩奪目。

  不過很快程宗揚就黑了臉,“這是怎麼回事?”

  小紫挑起唇角,“你問她好了。”

  小紫蹺了蹺玉趾,伏在榻邊給她舔舐腳趾的貴婦滿頭珠翠一陣輕顫,唇角溢
出一絲唾液,她伸出香舌,仔細吮淨小紫白嫩的腳趾,然後揚起臉,露出一張風
韻猶存的面龐。

  宋國的太皇太后此時就像一個奴婢,馴服地伏在小紫腳邊,目光中充滿了崇
慕和期盼。

  “十餘年來,奴婢日思夜想,只盼能重遇主人,”這位尊貴的婦人幾乎喜極
而泣,“如今終於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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