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誘惑之冒險
丁涵有些古怪的小姐脾氣,談不上優點,也不算缺點,只能說是特點。她可以竭盡全力努力爭取、忍耐遷就,在沒有選擇的時候;也可以輕易退卻放棄,在她擔心選擇錯誤的時候。和杜安勇在電梯的瘋狂是她這輩子最大膽的一次冒險,午夜的安靜、封閉的空間、黑暗的環境、勞苦的工作,當然還要加上生日這天的自哀自憐,就好像嫦娥手裡的仙丹,誘惑她終於跨出了循規蹈矩的生活狀態。 可是一旦出了大門吹了涼風,看著天上掛的月亮、聽見過往車輛發動機的轟鳴聲,理智和現實終於回歸大腦中,拉扯著她退後,尖叫著讓她小心謹慎。她聽話的照做,但卻擋不住心裡的難過,尤其是聽見杜安勇向她抱歉。沒錯,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哪裡發生的事兒還留在哪裡,從此再沒任何關係。杜安勇婉轉又直接的拒絕讓她傷心欲絕。承認也好、否定也罷,事實是她只用兩三個小時就喜歡上這個陌生人。 看到杜安勇忽然追趕上來,丁涵滿腦子就一個念頭——打死不能讓他看到她的傷心難過。可丁涵既沒杜安勇跑得快、也沒他力氣大,換來的就是一句響亮的咒罵。她以爲杜安勇在說她,當然也有可能說的是自己,亦或者兩個人都是,但此刻她無暇顧及。杜安勇在她開口反應前,已經先一步把她拉進懷裡,與她胸口緊緊相貼,接著嘴唇覆蓋上來。也許是因爲她已不再是陌生人,杜安勇電梯里的那個吻和現在這個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他雙手撫在她頸後和背部,不斷促使兩人的身體更加靠近,好像在逼迫她投降,又好像想將兩人的心跳和唿吸合二爲一。雖然他們被臃腫的大衣隔住,可丁涵仍能感覺杜安勇腰上的皮帶環貼在她的肚子上,還有其他的,那感覺讓她眩暈不已。 過了好久,直到兩人吻得喘不過氣,杜安勇才靠住她的前額鬆開口,稍稍扯開些距離爭取唿吸的機會。丁涵的雙手搭在他腕上,他聽見她輕喘,感覺她口中的熱氣拂過他的下巴。激情下的杜安勇有些站不穩,他上前兩步將丁涵緊緊抵在牆上,一雙大拇指在她顴骨處的嫩膚上撫摩,漸漸下滑觸到她的唇沿,那兒由於他長久的熱吻有點腫脹。一時間杜安勇百感交集,既懊惱幾乎誤解了丁涵的安靜,差點讓她走出自己的生命,又萬分慶幸最後一刻再次抓住她。杜安勇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直到確定她依然在面前,由衷的感激與如釋重負泛過全身,使他幾乎跪到地下,讓他不由自主將整個身體向丁涵壓得更緊。他如此需要她,迫切程度令自己都吃驚。 「丁涵,」杜安勇深深吸口氣,一隻手慢慢捏住幾縷下垂到面龐的秀髮。「你不該讓我碰你。我想操你,想得快瘋了。」 「嗯,我住八樓。」丁涵呢喃低語,溫暖的鼻息輕柔地落到他的唇上,濕潤的目光在微顫的眼睫毛下閃爍著亮光,沙啞的嗓音因爲激動反倒沒了羞澀。 「你確定?」 丁涵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她一點兒都不確定。甭管剛剛兩人有多親密,從嚴格意義上說仍然只是肢體上的親密接觸,可以用年輕沖動、荷爾蒙高漲找藉口,但邀請他午夜時分走進自己家門,卻透露著幾分熟悉、幾分信任。理智告訴她一切太過瘋狂,就算是冒險也要有個底線,對吧?沒錯,這道理她懂,但她不想考慮,總之,現在不想思考這一點。她當然可以轉身回家忘掉這個人這碼事兒,然後呢,到老了一個人坐在搖搖椅里曬著太陽死翹翹嗎? 「當然。」丁涵大聲說道,那聲音奇怪而遙遠,好像來自另外一個人。 兩個人跌跌撞撞跨入電梯,謝天謝地這次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丁涵拉著杜安勇走進家門,她的家和本人的裝扮非常契合,雖然地方不大,卻不覺得擁擠,維護得非常精心。家具簡單樸實、裝修更是充滿女性的芬香味道。整個屋子的色調以白色和藍綠色爲主,透著淡淡的舒適和素雅。杜安勇由衷誇了句:「你的家很漂亮。」 丁涵打量四周一圈,眼裡透著驕傲和歡喜。「老房子了,地方小,環境也非常吵鬧。不過,太婆曾說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有多少,就靠那個多少做到最好,不抱怨。」 杜安勇笑著點點頭,漸漸習慣丁涵時不時蹦出來的太婆智慧。他幫她把電腦包放好,抬抬胳膊說:「我能用一下洗手間麼?」 丁涵指了指方向,然後回到自己臥房脫掉工作裝,換上一身居家服。等她出來時,發現杜安勇已經脫了鞋子和襪子,赤著腳站在客廳的大魚缸前看著各色金魚吐泡泡。她心裡很是喜歡杜安勇的隨和,問道:「你餓了麼?我做些吃的給咱們倆,雞肉好麼?」 杜安勇點點頭,「我不挑的。」 丁涵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袋雞腿,然後從櫃櫥拿出烤盤,將雞腿擺放整齊、在上面撒上調料,放進烤爐里。看到杜安勇也跟了進來,她回頭對他笑笑,指指壁櫥道:「裡面有酒,你自己來。如果不喜歡,冰箱裡有啤酒。」 她將烤爐定好時間,又挑出來幾種蔬菜準備做沙拉。杜安勇一看這動靜,走上前制止她。「這都深更半夜了,簡單一些就好,別太麻煩。」 「沒關係,烤爐烤好還有點兒時間,左右都是等。」丁涵也很務實,沒想著要在這個點兒費時費事做大餐,準備的都是及其簡單的材料。 「我知道一種更好的等待方法。」杜安勇說著攬腰抱住丁涵,一手扶住她的頭調節角度,一隻手撫過她的下巴來到咽喉,靈巧的指尖在頸部流連,愛撫那兒光裸的肌膚。他低下頭再次索吻,計劃著這次一定要吻得有些技巧、有些耐心、緩慢一些、溫柔一些。丁涵配合地踮起腳尖迎接上去,直到兩人的嘴完全契合。杜安勇用舌尖緩慢描繪丁涵的雙唇,親昵的動作讓丁涵聽話地張開嘴巴。他的舌頭趁機滑入,同時手臂收緊將她拉得更近,傾斜的姿勢讓丁涵的腿間剛好承受杜安勇已經挺立的勃起。她忍不住再次發出小小的聲音,而杜安勇的吻也更加深入,使她幾乎無法唿吸。 杜安勇的手緩緩來到丁涵的胸前,感覺了重量之後開始輕輕撫弄。他拉下家居服的拉鏈,露出丁涵的赤裸香肩,又從衣袖中抽出她的胳膊,衣服因爲兩人的身體毫無空隙卷在了腰際。杜安勇並不在意,迅速解開丁涵的內衣並將之除去,然後抓住她的雙肩向後扣住,這個姿勢使她以從未感受過的方式完全暴露敞開,杜安勇溫熱氣息刺激著她裸露的肌膚,惹的她一陣顫慄,嫩白的肌膚凸起一片小小的顆粒。杜安勇目光熾熱地看著,大手覆蓋上裸露光潔的皮膚,揉弄著雙乳,將頂端的兩顆蓓蕾擠捏得挺立起來。而當他低頭貼近她胸部時,丁涵想起上一次杜安勇這麼做時對她的神經沖擊。她驚慌起來,一股想要掙脫的本能升起,直到他的嘴唇含住她的乳尖,用舌頭挑動愛撫。 溫濕的暖流由胸口間擴散,轉化成強烈的激情穿身而過,丁涵的膝蓋頓時棄守崗位,幸好杜安勇一把將她穩穩抓著靠到料理台上,丁涵抱著他的頭忍不住發出一陣陣愉悅的唿喊。杜安勇不再溫柔,不過那似乎也沒什麼必要。他嘴上施加的壓力越大,丁涵埋在體內的激情越是節節上升。她急切地想要觸摸他的皮膚,拉扯著將杜安勇的長袖打底衫從褲子裡抽出來,努力想把它從頭上脫掉。即使兩人非常渴望他的停留,杜安勇這時候也不得不抬起頭放開手和嘴,稍稍退開將衣服脫了下來。 丁涵的眼睛有點兒不夠瞧,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肌肉,強壯的胳膊,直到盯著他肩頭的刺青。她緩緩直起身體向前傾靠,半信半疑抬頭望進杜安勇的眼睛,試探中叫了聲:「牛二?」 裸著上身的杜安勇正要上前再次抱住丁涵,聞言定住身體,撇撇嘴道:「嗯,脫光認出我是誰了!」 丁涵的生活平淡如水,如果說有那麼一點點色彩的話,就該是給一間地下拳場算輸贏。說是拳場,其實就在辦公樓里的健身房。每個星期三晚上,在大廳里舖上台子和座椅,一個臨時拳場就被搭建起來。這個拳場圈子私密規模小,只有經過介紹才能加入,會員除了賭注一切免費。她需要做的,就是根據每場的實際賭注,快速給負責人一張整場比賽輸贏多少的單子。 丁涵在這個拳場最喜歡的部分,就是躲在角落遠遠欣賞那些戴著亮片水鑽、嘴唇上塗抹鮮紅色唇膏的服務小姐。她非常想和她們一樣,有豐滿的乳房,明亮的緊身短裙和性感的高跟鞋,在人群中自由流暢地穿梭,和客人輕鬆地談笑聊天。她私下覺得如果她是她們其中一員,會在腳腕上纏一根細細的銀鏈子,也許在腰上再加一個蝴蝶或者玫瑰形刺青效果會更好。 當然,丁涵的注意力也會隨著場上比賽的激烈吆喝而暫時轉移,賭拳對她來說太過血腥和暴力,所以從來不曾真正靠近。不過呆了一段時間後,她也知道在這個拳場上場非常稀罕。拳手沒有名字只有綽號,除了幾個是負責人的旗下選手,其他則是會員自己帶進來的,而『牛二』是爲數不多的游離拳手之一。這綽號據說是因爲他喜歡牛欄山二鍋頭——生猛、帶勁兒,就像他的拳頭。丁涵並不認識他,實際上,她一個拳手都不認識、也不打交道,『牛二』上場又帶著護頭,更無從談起認臉,但他肩頭牛魔王的刺青,丁涵無論如何不會錯過。現如今,這個揮起拳頭就能把人揍個人仰馬翻、鼻青臉腫的『牛二』忽然變成杜安勇站在她面前,讓她一時半會兒怎麼也適應不了。 幸虧烤爐定時器的蜂鳴聲響起,丁涵定了定神,趕緊穿好衣服,轉身打開烤爐,戴上手套將雞腿拿了出來,一陣忙碌將餐盤放置整齊。兩個人在餐桌邊坐好,丁涵拿起酒杯抬眼看向杜安勇,眼神和表情都表示她腦子裡有成百上千個問題。 杜安勇追上丁涵時就沒打算再瞞著她,兩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向她和盤托出。周圍很少有人知道杜安勇打拳的事兒,因爲他從來沒有對這項技能産生過絲毫成就感。小的時候去體校學搏擊只是爲了能早早打過他爸,保護自己保護他媽。練著練著出了成績拿了獎他也不是很掛心,後來他爸中風去世,杜安勇毫不猶豫拋下這段經歷外出打工,發誓不再和拳頭有絲毫牽連。世事無常,這誓言到底還是被打破。 對他來說,注意到丁涵倒不是因爲她有驚人美貌或是魔鬼身材,而是她和周遭氣氛的不搭調。他位處台子高處的中心位置,所有人都看著他,而他也能看到所有人。丁涵站在最外圍的一個角落,長長的頭髮從鬆鬆綁住的髮帶中熘出,白皙的皮膚在明亮的燈光下閃耀如雪,閃爍著健康的光彩。她沒有像周圍人一樣大聲的吆喝和吶喊,優雅的臉上帶著微笑,眼中躍動著智慧,偏著頭的模樣充滿好奇。 起初杜安勇沒有在意,丁涵在同一時間同一位置出現了好幾次後他終於留了心,這才知道是老闆的一個親戚,被叫來當臨時會計,平時在樓里某個辦公室坐格子間,有比賽了過來幫忙算帳。他也沒有什麼動作,可有可無點點頭。只不過從此來拳場的頻率多了些,即使不出場,他也會在場子裡坐坐,或者有空了到健身房扛扛啞鈴打發時間,甚至像今天似的,竟然不由自主用起了電梯。遇見丁涵可以說並非純屬巧合,而和她一起困在電梯,對杜安勇來說,既是磨難也是運氣。 杜安勇的直白讓丁涵雙頰泛起若有似無的紅暈。她按耐住羞赧,繼續問道:「發生了什麼,讓你打破誓言去打拳?」杜安勇省略了些事情,但丁涵聽得仔細,想得更仔細。 杜安勇停頓一下,丁涵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巨傻無比的問題。就算秦瓊賣過馬、楊志賣過刀,哪有男人願意承認缺錢到要去賣命打拳的。她趕緊糾正道:「你要不想說,可以不說。」 杜安勇搖搖頭,「我說過曾經有個女友,我想留住她,可是得需要錢。剛好曾經打比賽時,一個常常遇到的對手在這個拳場,於是介紹我加入,沒什麼比打拳來錢更快了。」 丁涵吃驚極了,她原本以爲會聽到一個親人生病、上學、或者潦倒走背字的故事,沒想到這年月還有爲愛情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可是你還是沒能留住她?」 「怎麼比?那是個非常有名的醫生,病人給錢都得託人找關係排隊才行。」 「那現在呢?你都說是前任了,現在卻仍在打拳。」 杜安勇眼神有些飄離,「對我來說,不是很容易。」 丁涵有些懊惱,看來事情並不簡單。她面前好像有一個戰場還未結束,至少現在還沒有。雖然杜安勇的語氣略帶玩笑,但她仍能感覺他的無力與正經。丁涵和他的前女友素不相識,但這並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最主要的問題在於,幾乎打從知道杜安勇生命里曾經有這麼一號人開始,她就不由自主對這個女人散發出一種無法解釋也掩飾不住的敵意。 丁涵拿起桌子上一個蘋果向杜安勇砸去,正中他的下巴。 「嗨,」杜安勇揉著下巴一臉驚訝,「你在幹什麼?」 丁涵又抓起另外一顆,仍是正中目標。好像還不夠解氣似的,她一下子撲到杜安勇身上,雙手揪著他的耳朵,鼻尖和他相距不過寸許,一個字一個字道:「我不要再聽關於這個女人的任何事!一個字都不要,聽到沒有?」 杜安勇愣了一兩秒,然後伸手抹過臉好像要掩飾笑意。他摟住丁涵的腰,一把將她帶到他腿上。「白痴,這還吃醋呢……不過我喜歡我的女人爲我吃醋。」 「我才沒有!」丁涵忍不住握緊拳頭,「我可是會打人的。」 杜安勇深不見底的眸子晶亮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稍微挪動身子,親吻她的鼻尖,一臉認真說道:「丁涵,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丁涵聽到後心裡很是高興,就差蹦到桌子上手舞足帶慶祝吶喊了,可到底還是知道要保持些矜持,只是盯著他傻傻地笑。看著看著丁涵忽然有了新發現,杜安勇皮膚黝黑,稜角分明的面貌略顯粗曠,微垂的眼睫下雙眼細長,高聳突兀的顴骨透著些許冷峻,然而微翹的兩片嘴唇又讓他顯得有些任性和孩子氣。她不假思索大聲說出第一感覺:「我有沒有提過你很漂亮?」 杜安勇怔住,然後呵呵輕笑,「這輩子還第一次聽人說我漂亮。」 丁涵拍了拍他的面頰,撇撇嘴道:「可見你都跟那種不識貨的女人在一起。」 「大概吧!」 話音剛落,杜安勇就將她攔腰抗在肩上。丁涵尖叫一聲,咬著牙掄拳捶著他的背,杜安勇卻渾然不以爲意,大步朝臥室走去。丁涵的房間黑暗,但還是可以隱約看到牆邊有張床。他打開床頭燈,房間立即被溫暖的燈光照亮。丁涵的臥室延續客廳的風格,柔和而女性化,窗簾、床單和枕頭都是一個式樣的格子圖案和花邊,甚至連燈罩都是。杜安勇原本以爲會看見一張單人床,沒想到丁涵的床卻非常大,仿佛正邀請他在寒冬的深夜接受它溫暖的擁抱。 「放我下來。」丁涵笑罵著嚷嚷,手又捶他的後背。 「遵命,沒想到你這麼重!」杜安勇假裝氣喘吁吁。 丁涵的背部砰落在床上,還沒叫出聲,杜安勇已經撲了過來,重重落在她身上,將她再度擁抱住。 「你也不輕啊。」丁涵哼了聲,想讓自己舒服點,結果是身體平攤在床上,被杜安勇拉扯著直至不著寸縷。 「全是肌肉,誰都知道肌肉比脂肪重。」杜安勇直起腰,一邊盯著丁涵的白嫩光潔的肌膚,一邊迅速把自己也脫個一絲不掛。 哇,可不是麼。她剛想開口說話,杜安勇已經在她臉上吻了起來,丁涵順從地回應著,雙手順著他的身體來到胸膛,手掌下如雷的心跳顯示他和她一樣興奮。「你這身板,摸著真舒服。」 當她的手掌向下來到腰際,杜安勇忍不住呻吟,抓住她滑進兩個人身體間,摁著她的手握住自己,低聲要求道:「那就繼續。」 丁涵有些遲疑,先是試探的碰觸他的勃起,怯怯地捲起手指圈住他,看到杜安勇一副隱忍多時的折磨樣子,這才大膽地握緊,由上到下有節奏磨蹭著。 「你好燙啊!」丁涵低喃。 杜安勇猛地倒抽一口氣,在她手中挺動幾下。丁涵的撫摸帶給他特殊而興奮的刺激,嗓音更是因渴望和需要而略顯嘶啞。 「你這樣撫摸男人,會令他受不了的…對,就是這樣。不要停…哪兒學的,操,我以爲你是乖乖女呢。」 「我當然是啊。」丁涵的手停下來,聲音帶著惱怒。 「可不是麼,我不該吃驚的。從見到你開始,你都在致力於給我留下好印象。」 丁涵咯咯笑起來,手上使勁兒捏了捏,「你個流氓。」 杜安勇從喉間發出嘶嘶聲。他拉開丁涵的手,橫過一條腿放在她的大腿上,抬起身體覆蓋上來,同時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避免壓住她。「好啊,這會兒我最想當個流氓了。」 杜安勇下床在褲子裡翻找,變戲法似的手裡就多了一個錫箔小包裝。他撐起身體分開丁涵的雙腿,跪在她腿間將自己武裝好,然後彎下腰一隻手環抱住丁涵,另一隻手則緊緊握住她的雙手舉過頭頂,低下頭雙唇掃過她的耳際,悶聲問道:「你準備好了麼?」 丁涵打開雙腿勾住杜安勇的腰,腳跟搭貼在他的腰窩,睜大雙眼看著他屈膝覆蓋在她身上。滿世界好像都是他的氣味、重量和體熱,丁涵暈乎乎的幾乎要窒息,「當然,你呢?」 杜安勇抬起頭,看看天花板,裝佯猶豫道:「嗯…讓我想想。」 丁涵雙手掙脫出他的束縛,順著身體滑到他的臀部啪啪拍打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嬌聲抗議:「討厭,我真會打你的!」 杜安勇胸口起伏,趴倒在她身上,磨蹭著她的頸窩,嘴唇渴切地覆蓋住她。這次的吻不再溫存、而像個心有所圖的男人,專心、徹底。「我喜歡說到做到的女人。」 丁涵感覺到他的勃起在腿間跳動,似乎殷殷探路並懇求進入。儘管已經有所準備,丁涵還是嚇了一跳,她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嗓子裡哼哼著:「我好像沒準備好。」 杜安勇更用力地挺進,肌肉也更加緊繃,一滴汗水自他眉梢滴下。「我認爲不會太難,至少,沒人抱怨過。」 丁涵有些認命似的緊閉雙眼,「那就是說做起這事兒來,你還行,是吧?」 杜安勇發出一聲奇怪的嘆息,「你覺得我還行?等著瞧,寶貝兒,等我跟你完事——」 杜安勇再次稍稍抬起身體轉換姿勢,使出渾身的控制力緩之又緩的刺入,一邊扭動一邊調整,一點一點進入丁涵體內,直到整個納入,滑潤和灼熱包裹著他,是一種折磨,更是一種享受,甜蜜得讓杜安勇欲死欲仙。 丁涵震驚得無法出聲或唿吸,只是下意識挪了挪身體。 「你先不要動。」杜安勇一個字一個字小心而清晰地自齒縫迸出,聲音有些顫抖。「我說,別動!彆扭!」 「我…只是想找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我會讓你舒服的。」 杜安勇開始滑出她的身體,緩慢而小心。 丁涵臉上的表情好像正深陷極大的痛苦中,她皺著臉又哼哼了一聲:「疼死了。」 杜安勇手指掐入她的臀肌,但很快又鬆開,「假如他的女人不在他努力時嘮嘮叨叨,情況會好很多。」 「噢,我——」丁涵張口分辨。 「夠了!過會兒說謝謝就好。」 杜安勇低下頭吻住她,同時把自己再次推進她身體完全充滿。他咬著牙、繃緊脖子,唿吸轉變成快速而簡短的喘息,可是他仍然控制住自己,稍稍後退再前進、舉起再移動。當杜安勇把她的腿舉起,傾身向她壓下去時,丁涵只能睜大雙眼,用不值一提的力量想將他推開。杜安勇趁機一隻手向下移至他倆身體之間,開始轉著圈愛撫她,同時對她猛沖,以一個有力的動作,讓自己再次完全進入。 丁涵聽見自己的嗓子裡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和抽泣,感覺髖骨急切地頂撞他。她無助地抱著杜安勇的腦袋,將他緊緊扣在臂彎里,喊著他的名字,隨著他的身體一起一伏。在沒有任何警訊下,一股旋繞的興奮忽然抓住她,讓她驚慌失措,只會跟著本能驅使,手臂和雙腿用力圈住杜安勇,高高拱起身體將他帶入體內更深處,掙扎著試圖捕捉住那種觸電似的奇妙感覺。 直到丁涵漸漸從高潮中平靜下來,杜安勇總算允許自己再次動起來。他設法又維持了一會兒自製,但也只有那麼一會兒,濕暖狹小的感覺深沈強烈,幾乎難以承受的快感從他的鼠蹊蔓延到雙腿,然後竄上背嵴、鑽入雙臂,再湧進他的口腔。杜安勇忍不住發出吼聲,不再壓抑那股沖動,提起速度狠沖猛撞,使勁狂搗盡根入底,愈戰愈猛直至噴涌而出。他將頭埋進丁涵的頸窩,雙手微微發抖,胸膛也起伏不已。這不僅是由於體力耗費,更是因爲體內燃燒的歡喜——杜安勇強烈又痛楚地再次想起,他差一點就讓她離開。 丁涵無力地躺在他深重的身體下,舒適地陷入在床鋪中,汗水將他們的前身黏貼在一起,清涼的空氣吹過身體側面。 「杜——」丁涵的語言能力好像已經退化,除了叫他名字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杜安勇在她的太陽穴印下一個吻。「我說過的,不客氣!」 「噢!」丁涵筋疲力盡但心滿意足地躺在他身邊,四肢充滿她無法想像的慵懶乏力,幾乎是立刻昏睡過去。 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翩翩飛入房裡,丁涵慢慢醒來,很快發現自己全身赤裸,而且並非一人獨寢。她翻身偏了偏腦袋,只見杜安勇抱著枕頭趴睡著,修長而健壯的身體完全坦露。他兩腿張開、一膝屈起,唇沿與下巴已冒出點點鬍渣,顯得年長一些,但是濃密的頭髮與睫毛讓他看來像個小男孩。丁涵的嘴巴有些乾澀,她趕緊揮手捂住,小心翼翼咳嗽了兩下。 杜安勇睡得非常安穩,沒有絲毫像醒來的樣子。丁涵喜滋滋起身撈起睡衣披在身上向洗手間走去,計劃著今天可以做些什麼。雖然她並不介意一直這麼躺下去,可不管怎麼樣,都要讓自己乾乾淨淨、口氣清新才好。 再次回到臥室,丁涵剛走到杜安勇身邊,就見他一隻眼睛睜開一條縫,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和微笑,「脫光。」 丁涵笑著走向窗戶拉開窗簾。豐沛明亮的光線湧入房間,杜安勇大聲呻吟,「丁涵,你有生命危險。」說著伸手抱住她,拉扯到床上使勁兒親吻上去。 兩人嬉笑著在床上打鬧,丁涵翻身趴臥在杜安勇身上,抬起身體瞥了眼床頭的鬧鐘,驚嘆一聲道:「天啊,已經十點了!」 「你希望我離開麼?」杜安勇把她抱回到懷裡,臉龐埋到她的秀髮中,深吸一口氣,問出他醒來後最想問的問題。 丁涵和他稍稍拉開距離,看著他說道:「這得看情況。」 「什麼情況?」 丁涵假裝想了想,「嗯……我在找一個男人。」 「我是男人啊,有什麼不對?」 「我的意思是,可以沒有顧忌回家睡在床上那種。」 「我單身啊!」說著,杜安勇翻身重新把丁涵壓在身下。 丁涵被他壓得氣喘吁吁,提高嗓子大聲來了句:「我想結婚生孩子!」 杜安勇像中了一槍似的立刻直起身子,「哇!」 丁涵趕緊抓住機會順暢唿吸,然後繼續說道:「嗯…你知道,昨天在電梯一回事兒,現在是另外一回兒事兒,再將來就是正兒八勁兒的事兒了。我是說那種爲了同一個將來玩真的、正式的交往,不管這個將來有多大,或者有多小。」 杜安勇死死盯著丁涵好一會兒,握住她的手說道:「有多少,就靠那個多少做到最好,不抱怨。」 聽到杜安勇把她昨天的話再次拋給她,讓丁涵有些意外有些歡喜。她也坐了起來,和杜安勇面對面答道:「沒錯。」 「問題是,你會後悔麼?」 丁涵抽出手轉而蓋在他的手上,認真答道:「我不會,你相信我嗎?」 杜安勇雙手捧起她的臉,強迫她深深看進他眼底。他似乎想在她的眼睛裡找到什麼,頭腦發熱的沖動?屈尊紆貴的消遣?歇斯底里的寂寞?都沒有,杜安勇看到的只是一個單純的保證。丁涵的表情就像他初次見到她的那樣,聰慧中透著安靜。他雙手合十,然後手掌朝上,做出求饒的手勢,眼神溫暖至極。 「我完完全全相信你。」 三我們總是會想,沒有選的那一條路,會不會更好。 很快丁涵就摸清杜安勇的作息,他一個星期一半時間耗在郊外的水果大棚,還有一半時間在超市。工作開始時間、結束時間都不固定,遇到加單採購就更晚得沒邊,可周三晚上一定會在拳場,有時候出場有時候只是觀看,結束後總是一起回丁涵家。一來離上班的地方不遠,二來環境比杜安勇住的地方要好很多。丁涵很想提議讓他搬過來住,但也知道他們才在一起,這個話題太敏感,不能給他施加壓力。三四個月下來,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多不少,生活不遠不近,兩人的關係有一種輕鬆自在,也有一種若即若離。 丁涵覺得也許是因爲過往的經歷讓杜安勇有些過於小心謹慎,但從目前的狀況看,這也不是著急就能改變的事情。這幾天兩人都忙,沒見過面也沒怎麼通過消息。丁涵握著手機很想打個電話問杜安勇今天要不要在外面吃飯,卻不知道時間是否合適。她雖然很喜歡他,可還是很小心地沒有抓著他不放,或者表現得很粘人,更不用說要求他把時間都給她。正猶豫著手機響起一聲簡訊提示音,杜安勇告訴她今天要到很晚才會結束。丁涵知道他工作繁忙,加班加點常有的事兒,對此毫無怨言,畢竟自己也經常如此。她笑著把電話撥出去,聽到第二聲鈴響時杜安勇接起了電話。 「嗨,我收到你的簡訊,今天怎麼樣?」 「沒完沒了的工作,剛剛發現卸貨的人早上把單子搞錯了。」也許是疲憊,杜安勇的聲音顯得有些心煩意亂。 「要我給你帶些吃的去麼?」丁涵很體貼地問道。 「不了,剛才已經吃了些墊肚子。如果不是太晚,你又希望我去的話,我會在去你那兒的路上讓精神恢復過來。」 「我希望你來,怎麼晚都沒關係。」丁涵喜歡他說到最後,刻意壓低聲音的深沈語調。 「好吧,一會兒見了。」 丁涵掛了電話,走到廚房琢磨著晚飯做點什麼,就算杜安勇說過他已經吃過,說不定來了之後還會再需要點夜宵填肚子,也許需要再買些熟食或者其他花樣的早餐。當杜安勇按響門鈴時,已經快要晚上十點。丁涵剛剛走出浴室,臉龐泛著被蒸汽薰染的紅暈,電吹風吹過的長頭髮蓬鬆披瀉而下,垂落到她的雙臂、肩膀及胸前。她渾身一絲不掛,而且很顯然精心修飾過自己,光熘熘不見一根毛髮,兩腿間隆起的一條誘人的細縫兒清晰可見,看上去明艷動人、充滿誘惑力。 杜安勇隨著她走進廚房,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一盤蝦肉煎餃,旁邊是一小杯牛欄山。「哇,你這餐館的服務太周到了。」儘管已經很勞累,杜安勇卻很是高興。他全神貫注觀賞著丁涵,色色地說道:「而且我喜歡服務小姐穿的這身衣服。」 丁涵盈盈微笑,深邃明亮的黑眸瞅著杜安勇,替他拉開椅子,做了一個入座的手勢,並且嗲嗲說道:「杜先生請慢用。」 杜安勇三兩口吃完,迫不及待待起身,張開雙臂抱住丁涵親吻起來,「看來晚上加班還是值得的。」 丁涵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胸脯壓到他的胸膛上,頭部緊貼他的臂彎,也急切地仰起臉迎接他探入的舌頭,體內一股焦躁的感覺蔓延開來,沖過雙臂與背嵴,在臀部與膝蓋泛起漣漪。 「飽了嗎?」丁涵扣住他肩膀邊吻邊問。 「還是很餓。」杜安勇答道。 「你喜歡什麼?」丁涵笑著問道,一條腿抬高,頑皮地纏繞著杜安勇的卡其長褲摩挲,順手脫去他的夾克衫,露出藍色的高領衫。 「胸…嗯,或者腿也行。」杜安勇的嗓門有些嘶啞,廝磨品嘗著她的下顎,又來到鎖骨之間的頸項來回舔舐,「…這地方尤其喜歡。」 丁涵咯咯笑起來,「挑逗我?你得自食其果。」 「我怎麼覺得那是我的詞兒呢?」 「啊,你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嗎?」丁涵耳語道,印上一吻。 「有啊,有非常特別的想法。」 「真讓人期待。」 丁涵的眼神情慾泛濫,覺得胸脯沈重而鼓脹,她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杜安勇的動作急切而堅決,手指摩過她光滑白皙的皮膚,大拇指恰恰壓在她緊繃發燙的乳尖,那是丁涵最希望被觸碰的地方,使她忍不住發出細微的呻吟,在天旋地轉中閉上眼睛。杜安勇的喉嚨發出一聲低咆,再度吻她,逗弄她的雙唇,灼熱的舌尖舔舐嘴角,饑渴又需索。 丁涵抓住杜安勇衣服下緣從腰系抽了出來,雙手從襯衫下擺穿進去,觸碰他結實的背部、腰側及胸膛。他們的親吻更加狂野火熱,兩人的唿吸又喘又急,雙手急切地摸索與觸探。但那似乎已經不再能滿足杜安勇,在低吟中他俯下身體,加重力道吸吮她的脖頸和肩胛骨。與此同時雙手順著她的肋骨滑下,包覆住她臀部的曲線,再移到腰間將她舉離地面。 丁涵以爲杜安勇要抱她回臥室,但他只是迅速轉過她的身軀,將她放在料理台上。冰冷的瓷磚觸及她的臀部,令丁涵低唿出聲,下意識雙手撐在檯面上稍稍抬離身體。杜安勇趁機撥開她的大腿,雙手緊握腿根使勁兒抵住她的腹部,將丁涵的胯部定定貼在他緊繃、精瘦的身體上,嘴唇開始狂野激烈的攻擊。 「我本來不想這麼著急。」杜安勇喃喃低語,「你不該來挑逗我。」 「沒關係。你不必太慢,有時候快反而好。」丁涵已經春潮泛濫,一陣陣熱潮湧入她的血液,只稍稍一推,就會越過邊緣陷入激情。 杜安勇聞言再沒顧忌,掏出保險套叼在嘴裡,一隻手撕開錫箔包裝,一隻手解開褲子釋放出自己,快速準備好後抓住丁涵的腿,深深推進她體內,迫不及待地用力沖刺恣意馳騁,解放蓄積久積的忍耐。 丁涵發出喜悅和期待的呻吟,緊攀著杜安勇,纖指掐入他的肩膀,雙峰緊貼著他的胸,感覺他亢奮的勃起在身體中進出,興奮竄過全身血脈,使她幾乎無法動彈。她閉上眼睛,口中發出愉悅的呻吟。然而,杜安勇卻捧住她的臉,撐開她的眼皮讓她低頭。兩人一起盯著丁涵高聳的雙乳彈起跳躍,以及杜安勇的硬挺在她體內出出進進。這交合的景象對丁涵來說太過淫靡、太過刺激,沒能堅持一會兒她身下就又是一陣抽搐緊縮,繼而癱倒在杜安勇懷中,幾乎暈厥過去。 杜安勇被丁涵身體箍得又緊又癢,直到快要忍受不住時,一隻手來到兩人身體間,固定住保險套迅速退了出來。他抱著丁涵從料理台上下來,還沒等她兩腳著地就將身體翻轉過來,讓丁涵彎腰趴在台子上。杜安勇沒有挺身進入,而是抓住她翹起來的臀部按向自己胯間。兩人恥骨相連,激烈的沖撞讓皮膚噼啪作響。杜安勇剛才還能聽見丁涵愉悅銷魂的叫喊,這會兒卻已變成嗯嗯啊啊的低泣。他知道丁涵體力透支,但看著眼前紅果果的美人仍然在努力抬著臀部迎合他,只覺得周身刺激和亢奮,讓他忍不住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直至激吼出聲,一瀉如注。 杜安勇彎下腰貼在丁涵背上,抱著她等待兩人唿吸順暢恢復平靜。杜安勇撥開丁涵的長髮親親她的耳背,低聲問道:「你還好?」 丁涵咧嘴點點頭,呵呵笑起來。「除了雙腿發抖、心臟蹦出嗓子、血壓高到外太空。」 杜安勇又使勁兒親了她一下,抬手把她抱進臥室放到床上,替她蓋好絲被,這才開始收拾自己。 「不早了。」杜安勇看看錶,抱歉地說道。 「你這會兒要回家?」丁涵有些詫異。 杜安勇有些爲難,「我明天一大早就得起來,不想吵醒你。」 「怎麼會呢!我也要早起啊。」 兩人同枕共眠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丁涵知道杜安勇喜歡,也不止一次提起,但他很多時候並不會選擇留下來過夜,這種做法多少讓她覺得被遺棄。每次杜安勇離開後,她一個人孤零零留在屋子裡,總會産生一種非常孤獨的感覺,但是她不想懇求他,既然杜安勇不願意留下,就沒有必要勉強他,她並不覺得如何,只是有些失望,好吧,其實是非常失望。 丁涵不想他離開,忍不住說道:「我們好幾天沒見了,見面到現在還沒好好說話呢!」 杜安勇看上去仍然非常猶豫,但他終究還是點點頭,「我去沖一下。」 當杜安勇裹著浴巾躺到她身邊時,丁涵迫不及待圈著他的腰,緊擁著他。她很高興杜安勇決定留下來,同時也有一種直覺,雖然杜安勇看上去平和安靜,但卻擋不住那股揮之不散的陰鬱氣息,而他正在有意無意地將那份陰鬱轉化成原始的性饑渴。她不是怕他,或擔心自己的安全。杜安勇絕不會傷害她,但她覺得他好像在用她當某種解藥,化解心中的陰鬱。真正令她擔心的是,幾次美妙的性愛無法真正解決他的心病,所以他才會疏遠、才會選擇獨處而不是她的陪伴。 他們的關係在進入二月後漸漸改變,不是像丁涵期盼的越來越親密,她感覺到杜安勇開始退縮,變得煩躁心事重重。兩人之間的沈默不再和諧自在,而且陷入沈默的時間越來越長。她曾試圖跟他談論究竟是什麼事令他困擾,但他總是巧妙的迴避。 杜安勇有種某件事不太對勁的感覺,不是災難性的可怕錯誤,但只是不……太對。他沒想過會那麼喜歡丁涵,再次那麼喜歡一個人,這讓他心煩,甚至有些害怕。也因爲這樣,儘管和丁涵共享時光甜蜜美好,他也不願意放縱自己。他需要時間獨處,即使那讓他看上去像是某種懦夫的行徑。這念頭只讓杜安勇更加憤怒,就好像鞋裡有顆石子或在拳場被打得爬不起來時的惱怒。自尊也好、自卑也罷,面對丁涵,他想給她全部,但他的世界太小太簡陋,根本留不住她。 或者,留得住她麼? 杜安勇長嘆一聲,打起精神向丁涵辦公室走去。四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在落日的餘輝中川流不息。今天是周三,他們會找家餐廳吃晚飯,然後直接去拳場。這次的比賽非比尋常,因爲他已經決定和過去做一個了斷。這兩年拳場不光帶來經濟利益,更重要的,是老天所賜的最佳良方,使得在他心中悶燒的不安有個出口,也逼使自己將不愉快的記憶停留在角落。然而現在不同,他知道如果這麼繼續打下去,只會傷人傷己。 他不能害了丁涵,他已經害了—— 忽然,杜安勇遙遙看到遠處一個背影,嬌小而消瘦,除此之外並無特別。他呆呆駐足幾秒,然後快速跑動起來,不顧一切追逐那個熟悉的背影,倉皇中不知撥開多少人,撞到多少肩膀、引來多少責罵,可他到底沒能追上她。杜安勇站在十字路口,在人群中焦急四顧。天已經暗了下來,他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追。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唯獨不見她。杜安勇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洶湧的人群,輕易就將一個人完全淹沒其中。 杜安勇不相信自己認錯了人,但也知道一定是認錯了人。他在路口駐足許久,直到黑暗完全將光亮吞噬,這才覺得身上冷似一陣、熱似一陣,不需要用手去拭,也知道額上滿頭大汗。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一直站在這裡會有任何改變。尖銳刺耳的鈴聲忽然在他耳邊響起,杜安勇驚了一下才意識到是自己的電話。他按下接聽,電話那頭傳來溫婉悅耳的聲音,是丁涵。 「我這邊已經完事兒,要不要約個地方我去迎你啊,省點兒時間。」 杜安勇這才想起和丁涵的約會,他暗罵自己粗心,可這會兒的樣子實在不適合見人。「我臨時有點兒事兒,一會兒直接去拳場,你不用等我了。」 丁涵心思縝密,立刻聽出他的異樣。她關切地問:「怎麼了?你還好?」 杜安勇搖搖頭,過了會兒才意識到他對著電話,丁涵根本看不到。「沒事,不用擔心。」沒等丁涵回答,杜安勇就掛了電話。他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挑了個方向快步走出去。 如果杜安勇稍稍回頭,就會看到站在遠處的丁涵握著手機正直直盯著他。丁涵原本想走上前,但將杜安勇的失魂落魄凈收眼底後,她明白這時候自己絕對不是他的最佳伴侶,更何況他也明確表示不需要她。丁涵不知道他看到了誰,使勁兒想要追的又是誰,但很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脆弱的關係,即將觸礁。 今天拳場來了三十多個人,女的全部年輕貌美,男的清一色亢奮激動。前兩場只是熱場,雙方實力相差太大,很快就比出勝負。等到杜安勇上場時,比賽進入狂野,有的發出如狼似虎的喧譁吶喊,有的兩指塞在唇間大吹口哨。這次他的對手外號『金剛』,已經連著贏了兩個月的比賽,正是血氣方剛、氣盛凌厲的時候。兩人輕快跳上拳擊台,低頭從繩子下鑽過去,互相握握手打了個招唿。在這個場子裡,每個人都希望把對手打傷、擊倒、直到打垮認輸,誰都不會掉以輕心。然而雙方並無惡意或仇恨,上了賽場就是爲了分出勝負,無可厚非。 鑼聲一響,他們立刻拉開架勢,『金剛』迅速出擊,時進時退、忽左忽右,一會兒用左拳打杜安勇的眼睛,一會兒又用右拳擊他的肋骨,同時輕快跳離,腳步靈活,敏捷躲開杜安勇的反擊,緊跟著又跳回來發動進攻,急不可待獲勝的心情昭然若揭。開始幾個回合全是『金剛』的天下,他動作輕捷瀟洒,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令觀衆眼花繚亂、掌聲四起,贏得全場喝彩。杜安勇完全被『金剛』密如雨點的拳頭壓倒,根本沒機會主動出拳,只是兜著圈子等待對手上來強攻,或者乾脆扭抱住『金剛』使他打不到自己。雖然有效,但這種毫無作爲的躲閃抵擋、勉強招架的情形也更加刺激『金剛』的好勝心和求勝欲。 『金剛』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靠這種窮追猛打、不依不饒來速戰速決。這並不出人意料,因爲和杜安勇比起來,他更有體能優勢,盡可以憑藉取之不竭的精力和必勝無疑的信心壓倒他。杜安勇對於『金剛』的反應太熟悉不過,然而這種快打其實並沒有多大危險,只要見招拆招對付他的猛烈進攻就好。最關鍵的,他絕對不會跳來跳去,做一點兒浪費力氣的事情。杜安勇的應對策略簡單直接,不去想急於求成,而是耗住比賽時間,依靠平時積攢的技術經驗,撐到他鬆懈、撐到他漏出破綻,然後施展最有效的打擊。 『金剛』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給杜安勇這樣的機會。前面的幾個回合形勢完全一邊倒,『金剛』掌握場上全部主動,盡其所能打出凌厲有效的組合拳,同時根據杜安勇的優勢與劣勢做出攻防。杜安勇越是想掩蓋保護自己的弱點,越有可能會遭到『金剛』快速集中的進攻,不斷地切入擴大。兩人鬥了一個回合又一個回合,全場觀衆激動得起立吶喊。『金剛』也跟打了雞血似的越打越凶、越戰越勇。他已經無法忍受杜安勇這種折磨人的拖延方式,不斷發起一波又一波攻勢猛烈的進攻,一拳緊似一拳的出擊、躲閃。杜安勇好幾次險些被『金剛』打得人仰馬翻,僅一步之遙便被擊倒在地。 終於,『金剛』由於過度自信而露出破綻。剎那間杜安勇眼到手到,胳膊彎成拱形使拳頭更加結實有力,同時把正在旋轉著的全身重量都加在手上,一記勾拳揮了出去。『金剛』下巴遭到這猛然一擊,身子即刻向後倒在了台上。觀衆頓時緊張起來,不由發出一陣低沈的驚嘆和叫好。 『金剛』立刻爬起來,然而隨著時間推移,由於先前的猛打強攻他已經精疲力竭,雖然能揮舞拳頭把杜安勇打得踉蹌後退,可最後杜安勇總能穩住身形繼續迎戰。『金剛』不得不痛苦地意識到自己已經沒了優勢,再不那麼神氣十足,杜安勇比他先前碰到過的那些傢伙們要厲害得多。亂糟糟的心理活動讓『金剛』無法集中精力,甚至不能發揮出自己真實的拳擊實力。到第八回合,『金剛』再一次失算,杜安勇躲過他致命擺拳,靠一記閃電般掏心勾拳,重重擊打在他的下巴。『金剛』倒了下去,這次再也沒有能力爬起來。 裁判最終宣布杜安勇勝利,緊接著一個穿著藍色短裙、緊身白上衣的女子投入他的懷抱。丁涵知道她應該習以爲常,但還是忍不住一臉噁心地看著那女人張大嘴巴,掛到杜安勇脖子上湊了過去。杜安勇退開,目光快速飄向丁涵站立的角落,投給她一個輕輕的微笑,然後被一群人簇擁著,退出場子到後台休息整頓。 「我沒看錯吧,『牛二』在對你笑麼?你倒是會挑啊!」 丁涵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耳邊聽到這麼句嚇了一跳。她尋著聲音扭頭,看到付明耀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一臉的挪揄。丁涵和付明耀一樣,都和拳場的頭兒有些沾親帶故,不過她在這兒只是數錢、付明耀卻是找樂子花錢來的。丁涵皺皺眉頭,假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付明耀賊賊笑了一下,「哈,你們自認爲謹慎,可我在停車場見過你上他的車。」 丁涵白他一眼,「你究竟想說什麼?別繞彎子。」 付明耀向杜安勇的方向抬抬下巴,「他和老闆說今天打最後一場就退出了。」 丁涵愣住,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 付明耀看著她的表情,眼裡閃現一絲驚訝。「看來你不知道?我還以爲是因爲你反對,他才決定退出的呢。」 丁涵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問:「你爲什麼會這麼猜?」 付明耀一臉理所應當,「很簡單啊,他當初是爲了女人進來的,那退出當然也是爲了女人。」 丁涵非常想表現的若無其事些,但現下的狀態對她來說實在很難,兩人的關係瀕臨破裂,她急需幫助挽留住這個男人。付明耀在這個拳場呆的時間比她長,對杜安勇的了解也更多,說不定能透露些什麼,隨便什麼,只要讓她知道杜安勇究竟是怎麼了,她也好想出個辦法應對,這會兒實在不是在乎面子上那點兒虛榮的時候。 丁涵下定決心,點點頭表示承認,並且誠心問道:「你對他知道多少?」 付明耀笑道:「如果你以爲他是那種會在我面前長吁短嘆,訴說他是多麼孤獨和煩惱,那你就看錯人了。一個人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從他那兒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 丁涵『哼』了聲,一副不要廢話的神態,「別賣關子了,我這兒正發愁呢。」 付明耀本也不打算隱瞞,說道:「他是人託人進來的,之前老闆打聽過他的底兒,背景倒是簡單,進來是因爲想結婚可沒錢。開始打拳的時候他總是很著急跟老闆那裡提現,不過這兩年卻變了風格,想來事情沒成。要知道他在這裡時間可不短,賺的錢不是小數字。這位既沒換工作、也沒換住處、開的還是那輛破皮卡,甚至連件衣服鞋子都沒見新的。估計應該在等吧,等人、等退出、等個理由。」 顯然和她無關。 丁涵萬分沮喪,打起精神說道:「這些他沒瞞著我,他想結婚的是一個老鄉,兩人一塊兒在超市打工,不過後來奔高枝把他甩了。」 付明耀瞭然,點點頭說道:「和我猜的也是八九不離十。不過換個角度講,他喜歡的類型和他有很多共同之處,而你……」他從頭到腳打量她,嘆了口氣,非常惋惜似的,「沒的比。」 丁涵立刻跳了腳,臉上流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情。「你在說什麼啊!她怎麼和我比?我可沒有把他逼到這裡,每個星期被人打個鼻青臉腫。」 付明耀奇怪地看著她,使她了解她說的話想必有些怪異。「他顯然不介意。」 丁涵眯起眼睛,一臉厭惡地說:「什麼意思?我出局是因爲隔壁大棚那個種菜的妹子才是他的最佳老婆?」 付明耀不以爲意,聳聳肩道:「說不定呢。把女人當玩兒還是當事兒,二十歲的男人可以不用腦子想,但三十歲的肯定不會。」 丁涵想要反駁,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到底還是安靜下來。付明耀這麼說有根有據,他以前有個人見人夸的女友周敏,非常漂亮、非常優秀,家裡人都說這倆是最登對兒般配的一對兒,每次看到他們在一起,也都是甜甜蜜蜜、恩愛有加,隨時都可能宣布男婚女嫁的樣子。結果呢,付明耀還不是說甩就甩、沒有一點兒猶豫,不管周敏愛他愛得多一塌煳塗。 丁涵咬著嘴唇出神想了很久,這才聲音略帶顫抖和懊惱地說:「開始在一起時稀里煳塗,以爲只是玩玩。後來是我提出大家在一起的,當時看他蠻喜歡這點子,可是我好像還是太心急,想從他那裡得到很多,也想付出很多,但對他來說太快了些,他還沒有準備好。最近一段時間明顯疏遠很多,而且心事重重。我一直說和他聊,什麼事兒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但他…心思不在這兒,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說不來,總之一副隨時要跑路的樣子。」 付明耀搖頭,「他又不是律師,聊有毛線用。這位打拳,只懂血腥暴力。你也是看到剛才的情形,當他贏『金剛』贏的僥倖麼?其實整場比賽都在按著他的節奏走,對手再嗨也是輸,所以,無論是當玩兒還是當事兒,跟他這兒就得豁出去狠著勁兒來,重要的是掌握主動。」 丁涵疑惑地看著付明耀,「是麼?但是我認爲現在還不必給他發最後通牒。」 「爲什麼不?」 「他不會喜歡的。如果我施加太大壓力,也許他就真要被嚇跑了。」儘管到目前爲止,和杜安勇的相處除了性愛以外,沒有丁涵想像中的浪漫和快樂,這有些泄氣,但她還不準備放棄。 付明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又有什麼關係,你自己都說他現在已經準備跑路了。」 和付明耀再見後,丁涵找到杜安勇,像往常一樣兩人回到她的公寓。杜安勇非常沈默,面目嚴肅冷峻、一副不願意說話的樣子。這種情況不管怎麼自圓其說或者喬裝打扮,丁涵的感情還是受到極大傷害。她不由自主把付明耀說的每一句話在腦子裡重新過一遍,記住了一些,好像也忘掉了一些,使得她拚命想把忘掉的那部分儘量回憶起來。 丁涵定了定心神,將白酒和幾盤小菜放在餐盤上,端起來走進起居室。 杜安勇坐在沙發上,身軀微微前傾,雙肘擱在腿上,一手拿著遙控器,漫不經心按過每個新聞頻道。 「你今天晚上打得很兇啊!」丁涵說著將餐盤放在茶几上,其實他每場都打得很兇,她不過沒話找話而已。 「嗯。」杜安勇答應著拿起酒杯,順便把電視音量減小。「我告訴老闆這是最後一場,然後就退了。」 丁涵很是高興他並沒有打算隱瞞此事,但也察覺到他沒有說出原因。她窩在沙發另一角,手枕著靠背,給杜安勇時間希望他多說一些,但是他沒繼續。照以前,丁涵也許就岔開話題說些別的,但和付明耀交談之後,她決定稍微探究。丁涵輕聲問道:「怎麼了?是想了很久還是忽然決定的?」 她以爲他不會回答,然而杜安勇聳聳肩,「遲早的事兒。」 「感覺如何?」 杜安勇啜了一口酒,眼睛仍在電視螢幕上。「什麼感覺如何?」 「如果早就決定了,你爲什麼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杜安勇的酒杯停在半空,毫無預警的,眼中的些許暖意消失,表情變得封閉而退縮。 丁涵她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不知道,但我感覺你會告訴我,不是嗎?」 「無論如何打拳已經成爲你生活一部分,現在說放棄,讓你割捨不下。我認爲你很擔心自己適應不了。」丁涵將語氣刻意壓得柔緩,而且仔細盯著杜安勇的反應。 杜安勇畏縮了一下,「胡說。」他的目光重新挪向電視,而丁涵打賭,他什麼都沒看進去。 入夜,他們相擁而眠。漆黑的臥室里沒有任何動靜,月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照射進屋裡,隱隱照亮房間裡的一個小角落,也讓黑暗處顯得更加黑暗。杜安勇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發獃,想到今天下午在馬路上看到的那個熟悉背影,頓時感到煩躁不安、喘不過氣。他試著深深吸氣再緩緩唿出,可卻沒有半點幫助,屋裡好像被抽了一半的氧氣,讓他幾乎快要窒息。杜安勇仔細聆聽丁涵的唿吸變得均勻綿長,這才輕輕抽出壓在丁涵腦袋下的胳膊,起身悄無聲息地移動。 丁涵醒了過來,杜安勇的輪廓在黑暗中模煳難辨,但其實無所謂,她早已把他的音容笑貌清清楚楚記在腦子裡。丁涵給了杜安勇幾分鐘,確定他起床不是走向洗手間。心中的懷疑得到證實讓她很不高興,但她試著讓自己儘量保持冷靜。丁涵默默坐起來,雙腿盤在身下,手肘撐在膝上,下巴靠著手掌,直到看著杜安勇穿戴整齊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她才開口說道:「你知道你實在可以靠當夜盜賺大錢,當然,也可能是你擅長熘出女士臥室。」 杜安勇有片刻靜止不動,接著轉過身一臉歉疚。「抱歉,我無意吵醒你。」 「看得出來。」 「丁涵——」 「告訴我你究竟怎麼了?我知道你心裡有事兒,說出來,除非你打定主意讓我蒙在鼓裡。」 「我睡不著。」杜安勇拿起一件黑色外套。「我想你不會喜歡我在你的客廳踱步到天亮,所以我決定去外面走走。」 「三更半夜?」 「我只是想新鮮空氣應該會有幫助。」 「得了吧,」丁涵發現自己在揮舞雙手,於是勉強交叉抱在胸前,狠狠地說:「你打算離開我走人,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 「你這一離開就不再回來了。」丁涵心裡既難過又憤怒,「我簡直不敢相信,你至少該更有風度、更有禮貌些。」 杜安勇皺著眉頭矢口否認:「讓我們說清楚。我不是要出走,只是出去走走,這兩者差別很大。」 「我才不信。你這段時間古怪透頂,我認爲那是因爲你想結束我們的關係。」淚水刺痛了丁涵的眼睛,聲音有些顫抖,「你改變主意,卻沒有膽量告訴我,對不對?」 「當然不是。」 「當然是!後悔了,厭煩了,然後走人,承認吧!」 「操,你少替我發言。」杜安勇兩大步縮減兩人之間的距離,緊握住她的上臂。「不是你想的那樣。」 丁涵非常清楚他指間傳達的強制力,他沒有弄痛她,但也一樣無法掙脫。她抬起下顎,倔強地說道:「那你幹嘛想離開?」 「我不是想離開,」杜安勇粗聲說:「但如果我今天回自己家或許會比較好。」 丁涵忍不住再次提高嗓子,「我就知道。」 「不,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是認爲你知道,這和你、或我們倆沒關係。」 「胡說八道,那我們在這裡吵什麼,無論是什麼,都正在影響我們的關係。」 「丁涵,我只是有些煩躁,就這樣,不想影響到你而已。」 「你在說什麼啊!不聲不響避開我走得遠遠的,就不再煩躁了麼?情緒就穩定了麼?還說和我無關。」 「不是的,」杜安勇語氣陰鬱,放開她後退一步,停頓片刻嘆口氣道:「對不起。」 丁涵心裡一沈,重點來了!她追問道:「道歉什麼?你說清楚!」 杜安勇更加猶豫,但這種時刻,道歉又何濟於事。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坦白。「記得我在電梯里說過,我以前有個女友,今天在路上看到她——」 丁涵立刻明白過來,她暗叫倒霉,心裡更是恨得牙齒痒痒,「原來如此,這些天你心神不甯,果然是『前女友』跑來搗亂。你愛她愛的要死要活,她卻另結新歡。現在這個女人重新回來找你,傾訴一堆胡扯八道的廢話,總之就是她過得不快樂,日子很苦很艱難,想和你重修舊好,因爲這會兒終於明白你的好。你當然對她好了,她要什麼你給什麼,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可對我呢,就可以當混蛋,從頭到尾跟我招唿都不打、一句話也不說,憋著勁兒不聲不響就這麼把我甩了,跟你那前女友一個德性。」 杜安勇擺擺手,想要制止住丁涵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你聽我說完,行麼?」 顯然不行。 丁涵抹了抹從眼眶奔涌而出的淚水,有些絕望地說道:「到這會兒了還能說什麼——你的心情很複雜,你其實也非常喜歡我,不想和我分手,可就是放不下她,尤其她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承認吧,你想說的不過是一堆安慰人的廢話,讓我好受些,也讓你自己能好受些,是個人都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兒。」她神情悽慘,苦笑著繼續說道:「我們總是會想,沒有選的那條路會不會更好。」 杜安勇看她越扯越遠,忍不住吼道:「你閉一下嘴行不行?」 丁涵眼淚流得更凶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現在哪兒有我說話的份兒,明擺著前女友那條路更好。」她話鋒一轉嗓音提了起來,「當然會更好了!她多楚楚可憐啊,你不能離開她,是吧?承認吧,你今天下午沒和我一起吃飯就是因爲她,是吧?你們在一起聊什麼?我打賭她一個勁兒提醒你別忘了當初倆人在一起的幸福時光,是吧?你決定不打拳也是因爲她,是吧?你們打算一起回老家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是吧?」 丁涵雖然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拋給杜安勇,但他已經放棄開口回答的機會,只是靜靜地站著看丁涵脾氣爆炸、怒火沖天。 果然,丁涵幾乎尖叫著繼續說道:「行了,現在情形再清楚不過了。你走好了,成全你們,但別想聽我說什麼好話。憑什麼啊,她比我可憐就可以她說了算!攪了我的生活,搶了我的男人,我咒她下十八層地獄!」 杜安勇臉上出現一個古怪的表情,「她死了。」 丁涵正處於抓狂狀態,根本就聽不進去杜安勇說什麼。她兩行眼淚流成河也顧不得擦,只是使勁兒點點頭。「沒錯,我就是這意思,她對我做得惡毒,就別怪我說得惡毒。『前女友』這種生物就是社會公害,真心應該被扔進黑洞,從此在宇宙中消失。」 杜安勇無奈補充:「她已經死了,死了兩年了!」 丁涵開始還沒回過神兒,等終於聽明白了,愣是將快要喊出嘴邊的委屈咽了回去。強烈的釋然交織著尷尬,丁涵這才知道鬧半天假想敵竟然根本不存在。她覺得自己萬分傻氣,一時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可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而且杜安勇剛剛提起今天還看見了這個女人更是讓她煳塗迷惑,只能愣愣吐了個字:「噢!對不起,那個…我一時氣話而已,不是說真的。」 「過兩天就是她的忌日。」 杜安勇說完身子有些搖晃,丁涵趕緊走上前抱住他,直至感覺他的緊繃消失了些,才拉著他的手,可憐兮兮說道:「好吧,是我的嫉妒心在作怪。我無權說那些話,剛才只是太委屈了,覺得你對我很不公平。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才遇見你,高高興興正打算慶祝這輩子來了一次成功冒險,卻沒想到忽然來個前女友跑回來攪事兒。這讓我感覺就像……就像掛在驢子面前的胡蘿蔔,明明就在眼前,拚命拉車卻永遠也吃不到。」 杜安勇苦笑,「這是我迄今爲止聽到的最爛比喻。」 丁涵知道這將是個漫長的夜晚,她帶他走出臥室。「來吧,我們去廚房,我弄杯熱牛奶給你。」 「我——」杜安勇只說了一個字就梗住了。 丁涵關心地低聲問:「你還好嗎?」 杜安勇點頭,至少他覺得自己點頭了。「我或許需要些有後勁兒的飲料。」 「依你。」 杜安勇斜靠在流理台邊,看著丁涵在廚房裡拿出酒杯和酒瓶,倒好後遞給他。他啜飲一口,「這感覺很怪。」 丁涵忽然靜止不動,「嗯?」 「談論她,趙怡。」 丁涵有點緊張,自我辯解:「這是她的名字?你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 「不,這樣很好,我只是不太習慣。」 趙怡在杜安勇送貨的超市打工收銀,她長得漂亮、人也活潑,雖然比他出來得晚,卻很快和超市的員工稔熟起來,追求者更是衆多。趙怡挑來挑去,最後挑中了身高馬大的杜安勇。他自然欣喜萬分,百般照顧和討好,那一年可以說是杜安勇最開心的日子,直到一個叫韓宗海的醫生出現。起初他還被蒙在鼓裡,只是感覺到趙怡對他漸漸疏遠和冷漠。聊起來了,趙怡只會說些哪個店裡在賣好看的衣服、哪兒的餐廳酒樓又開了新菜系。 杜安勇愛煞趙怡,她是他的一切,而她也清楚他的心意,並且能夠讓自己予取予求。杜安勇迅速找到來錢快的方式,雖然曾經發誓不再打拳,但爲了深愛的女人,他心甘情願付出所有。可既是這樣,對她來說還是不夠。直到有一天趙怡和他攤牌,告訴他她心有另屬。杜安勇驚呆了,尤其是打聽到對方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更是用盡辦法勸她回心轉意。然而苦心勸說也好,大發雷霆也罷,無論他如何軟硬兼施,趙怡就好像吃了秤砣鐵了心。 杜安勇努力爭取了三個多月,換來的不過是趙怡和他的最後決絕。 「你不能這樣對我們。」杜安勇的語氣沙啞。 「不是我們,這是對你。」 「我不是在攔著你,但你真的在犯錯。」 「不,我是在更正和你扯上關係的錯誤。」趙怡的語氣銳利起來,然後轉爲燦爛的笑臉,「我要結婚了。」 杜安勇徹底懵住,他們在一起才幾個月而已,趙怡竟然就要和那老頭兒結婚了!他緊握住雙拳,知道一切難以挽回,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他媽的,恭喜你。」 趙怡對於他的道喜並沒有什麼在意,不過還是伸出手,「謝謝。」 杜安勇立即回握住她的手,只是她很快就把手抽了回去,快速和他說完再見後轉身離開。杜安勇哪裡會捨得,一年的感情更不是說放就能放的。他明知自己傻,可還是忍不住偷偷跟著她,看她換上漂亮的衣服、跨上新買的手提包走到民政局。 意外的是趙怡的未來丈夫並沒有出現,他在暗處眼睜睜看著坐在長凳上的趙怡,先開始是一臉期待的笑容,然後變成不滿和生氣,再到焦急和擔心。直到民政局下班,她才不得不起身離開。即使這樣,趙怡還是在大門口來回踱步,天空飄起了細雨,很快雨勢就大了起來,可她不管不顧,只是拿著手機不停地查看和撥打。杜安勇實在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拉住她,卻沒想趙怡攔住一輛計程車飛馳離開。 杜安勇說到這裡陷入沈默,丁涵實在不明白,忍不住問道:「你一直躲在邊上看?」 杜安勇點點頭,「趙怡一直讓我們隱瞞兩人的關係,說大家在一起打工,怕影響不好。後來攤牌,她明確告訴我任何時候都不能出現在她身邊,她怕引起那個醫生的誤會。」 丁涵不屑地從嗓子裡冒出一個咕噥聲,杜安勇也感覺到臉上因爲羞愧而引起的灼熱和氣憤——氣自己的愚蠢,蠢到玩這種偷偷摸摸的遊戲。 「後來呢,她去找那個醫生了?」 杜安勇點點頭,勉強說道:「那醫生顯然只是玩玩,不然怎麼可能任由她一個人在民政局坐一整天的時間。」 之後的故事可想而知,絕望的趙怡守在醫生的家門口,等到他的車子開過來,義無反顧撲了上去,當場丟了性命。 「可你剛才說今天看見她是什麼意思?她愛的是你,人卻想給那個醫生。現在人沒了,就跟你這兒留戀著?」丁涵仍然疑惑不解,自己都覺得荒唐可笑。 「愛?趙怡不可能愛我,這點我早就知道。我唯一犯下的錯,就是我總是記不住。」杜安勇揉了揉太陽穴,自我解嘲道:「我確實以爲看見了她,只是周圍很多人,又是背影。可能最近壓力有點兒大,又臨近她的忌日,腦子亂了些。」 杜安勇仰起脖子將杯中最後一點酒灌到肚子裡,起身拉住丁涵的手。他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他的坦白對兩人之間又會有什麼影響,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心裡究竟是好受還是難受。然而丁涵看上去卻異常平靜,兩人再次回到昏暗的臥室。 丁涵爬上床說道:「如果你睡不著就去看電視,但答應我別半夜出去散步。」 杜安勇躺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一會兒,他睡著了,但丁涵沒有。這男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畢竟是相處了一年的女人,杜安勇緬懷悲傷無可厚非。更何況和趙怡這些事兒都是他在認識她之前發生的,她還不至於那麼不懂事,爲此和杜安勇發脾氣耍性子。人死如燭滅,她是絕對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鬼,雖然現在看來跟杜安勇這兒還是陰魂不散。那就只有一種解釋,杜安勇對趙怡用情太深,以至於走火入魔虛實不分了。 丁涵清醒地想著剛才他說的種種,知道杜安勇道出的都是實話,但也沒有說出全部真相。她不知道他省略的是什麼,以及他爲什麼覺得必須有所隱瞞。丁涵暗暗決定打聽一二,她不是嫉妒心作祟,也不是窺探別人隱私。她只是挖掘事實的真相,這樣才能拿出對策。現如今,她已經不光是在幫杜安勇,更是在幫自己,竭盡全力、在所不惜。 四不管將來會怎樣,總好過現在的一無所有。 趙怡忌日這天,杜安勇原本想去出事的地方燒些紙祭拜她。丁涵知道了固執地也要跟著一起去,自此那天晚上大吵之後,她和杜安勇說話就不再拐彎抹角,而且堅決不當『隱形人』,說起理由振振有詞——杜安勇本人的經歷就是活生生教訓。對於丁涵的黏煳杜安勇倒是並不介意,甚至心裡還有些小喜歡。可燒紙祭拜和兩人牽手走在馬路上是兩回事兒,他並不很想讓丁涵跟著,然而就算他一再保證做這一切只是站在老鄉的立場,沒有其他特別含義,丁涵的反應只是搖頭,抓著他的衣袖就差讓自己掛到杜安勇身上。 杜安勇沒辦法,只好載著她一起來到趙怡出事的地方。這天剛好是周末,他們又挑了個大清早,三四個提著兜子趕早市的婦女,嘰嘰喳喳聊著天從他們身邊走過。 「不知道這次韓醫生得罪了誰?竟然尋仇尋到家門口了。」 「可不是麼,現在醫生也是高危職業啊!」 丁涵和杜安勇聽到後不由自主相視片刻,然後目光一起向馬路對面看去,只見一片住宅小區的院門深處,一群人圍了里三圈外三圈,對著一副超級大的海報正說要不要上前看看熱鬧,扭頭看向杜安勇卻嚇了一大跳。她一直以爲『面無血色』這個詞不是真的而只是一種修辭,但除此之外,她不知如何描述杜安勇臉龐刷白的模樣。 「阿勇?怎麼回事?」丁涵驚慌地問道。 片刻後,杜安勇低聲開口,幾乎像是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 說完,他甩開丁涵的手,大步向馬路對面奔去。杜安勇完全沒想到會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再次看到趙怡的背影,可相同的情形已經發生第二次,他無論如何要趕上前看個究竟。杜安勇盯著趙怡向聚集的人群狂奔,就在快要接近時,一個門衛老頭兒忽然擠進人堆兒,『嘩』扯下大海報,滿臉厭煩對著看熱鬧的一圈人喊道:「都散了,一個個沒事兒麼?跟這兒擠著看熱鬧。韓醫生救了他們多人,怎麼沒見你們這麼積極謝人家。」 門衛老頭兒邊說邊推搡著,催促人群離開,看著杜安勇還往前沖,一時更加生氣,跨步擋到他面前,使勁兒揪住他嚷嚷道:「我這麼大嗓子你還聽不見麼,擠得這麼凶想挑事兒怎麼著,趕快走人。」 杜安勇被門衛老頭兒一打岔,再抬眼尋找趙怡時,已經完全看不見蹤影。他焦急地四處張望,忽然發現丁涵喘著氣從馬路對面朝他跑過來,她是如此專注想要跟上他,根本沒看到有一輛汽車正高速朝她行駛過來。杜安勇只覺得一股寒氣直逼腦門,完全忘了找趙怡的事兒,用盡全力使勁兒向丁涵撲了過去。那一瞬間,杜安勇只有一個念頭,他得把她拉回來,就算躲不過,他也要陪著丁涵。 丁涵跑到馬路中間才聽到汽車鳴笛聲,側過頭一看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她驚恐地睜大雙眼,本能讓她躲閃,卻不由自主身體變得異常沈重。忽然,一陣巨大的力量將她牽引向馬路旁邊,她撲跌在一個帶著暖意的懷中,接下來腦海全是空白。 杜安勇用盡全身力量將丁涵拖到路邊,惟一動作就是抱緊她。飛奔的汽車在他們旁邊停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從車裡飛快沖了出來。他們也是臉色慘白,看樣子被嚇得不輕,一個勁兒抱歉不說,關切地詢問有沒有撞上、哪裡受傷,堅持要帶丁涵去醫院檢查。 丁涵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搖頭道:「沒事兒。這也怪我,一時心急沒看路。」 這時候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停下來看熱鬧,丁涵不習慣在大馬路上被一圈人圍在中心,她抬起臉再次向杜安勇保證一切安好,並且央求道:「帶我離開這兒。」 旁邊兩人馬上應聲問去哪兒,可以送他們。杜安勇狠狠瞪了一眼說話的男士,要不是懷裡抱著丁涵,非朝他臉上揮一拳頭不可。他撂下句髒話,攬著丁涵回到他的皮卡。杜安勇陰鬱地問道:「要不要去醫院,有沒有頭暈、噁心、嘔吐、耳鳴?」 「沒有!」丁涵迅速說道:「沒有,我——」 「我還是要檢查,」 杜安勇無視她的抗議,測了她的脈搏、唿吸,檢查她的關節,甚至拿著手機里的電筒照了照眼睛,看著她的瞳孔收放正常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打了一輩子的架,沒想到所學的那點兒醫護知識今天竟然用到丁涵身上。 「阿勇,我——」 「你剛才差點沒命,爭論就免了。」 剛才從車上下來的女士早已快步跟上他們,在旁邊觀看杜安勇給丁涵做檢查,臨了遞給他們一張名片,囑咐萬一有什麼事兒一定要打電話聯繫。杜安勇火氣再大也不好意思跟個女人發脾氣,又看她確實心思誠懇,這才勉強收了下來。 丁涵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了很多,低聲抱怨杜安勇小題大做,碰都沒碰上,怎麼可能有事兒。可看他非常緊張的樣子,到底還是由著他折騰。令丁涵意外的是,杜安勇沒有帶她回她的寓所,而是一路向郊外開去。 「我們去哪兒?」丁涵疑惑地問道。 「我家。」杜安勇面色嚴肅,連答話也簡單許多。 這還是丁涵第一次來杜安勇的家。和自己那狹小的公寓比,杜安勇的家要大很多,但整間屋子隱約透著無人照管的味道,家具陳舊古老,幾乎沒有任何裝飾,杜安勇若非囊中羞澀,就是根本無心理會。她坐進一個超大沙發中,感覺杜安勇像這沙發一樣,耐用、邊緣略微磨損,但構造實在且堅固。 丁涵剛想開口夸兩句,杜安勇卻忽然把她提了起來,激動而用力地把她抱在身上,力道強得讓她擔心骨頭會散架。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嘴唇移動,仿佛想說話卻又放棄,只是喃喃叫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然後唿喚變成親吻,嘴唇划過她的肌膚、找到她的唇深入探索,速度快得讓她頭暈目眩。 丁涵稍稍撤離吸口氣,然後呵呵輕笑出聲。「我沒事兒,剛才是不是嚇著你了?」 杜安勇把她摟得更緊,說話也更加吃力,仿佛字字從喉嚨中撕裂而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丁涵有些詫異,掰過杜安勇的腦袋看向他,「你在說什麼?明明是你救了我啊。」 「那不是重點,」杜安勇一臉嚴肅,說道:「我,我不該拋下你。要是我剛才……」他停下來,又嘗試開口,「若非我剛才……」 杜安勇雙眼澄澈,有懊惱、有悔恨,表情出乎丁涵意料。那一瞬間,丁涵明白了——他這幅模樣並不是針對剛才的事故、司機或者她。 他是怪他自己。 「究竟怎麼了?」 杜安勇再次陷入沈默,注視著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天空開始飄雪,並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屋子裡安靜極了,他們甚至可以聽到雪花漫天飛舞的聲音。丁涵有點兒憋不住氣,她碰碰杜安勇,小聲叫他的名字。 終於,杜安勇在沈默持續到天荒地老前開口:「我剛剛看見了趙怡——」 丁涵霍然收起下顎,沒折斷脖子還真是奇蹟。她堅決打斷他,「什麼?你瘋了。」 「我也覺得我是瘋了,但我不可能看錯,雖然只是背影。」 杜安勇眼中閃爍著責難,不是對記憶中的趙怡,而是對他自己。丁涵看著他言之鑿鑿的樣子,不知道他這麼說是自嘲還是認真。然而無論是哪個,都讓她無比沮喪和矛盾。她知道杜安勇喜歡她,對她的感情只真不假,但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往事依然縈繞著杜安勇,而丁涵就是沒辦法忍受他和過去如此糾結不清。 「你知道嗎?是我害死了趙怡。」杜安勇感覺到丁涵的目光,他沒有變換姿勢,只是張口說道。 丁涵不喜歡他把這事兒往自己身上攬,她皺著眉頭不滿道:「別胡說了,她是自殺啊!」 聞言杜安勇乾笑兩聲,扭頭看向丁涵,「趙怡才不會去自殺呢,她不是那種人。她只會用雙手抓住生命,想盡一切辦法把它擰成她要的樣子。」 「誰都有零界點,坐在民政局等未來老公是喜慶事兒,可等一天未果就是災難了。」 杜安勇沒有接話,「我可以早早阻止,也該早早阻止。」 「噢。」她勉強點頭,對他奇怪的講話方式更加不滿,心裡嘀咕著杜安勇怎麼什麼事兒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真阻止了還有她存在的份兒麼。 「趙怡對韓宗海著了魔,而且冥頑不化,就因爲那男人是個醫生,有錢有權,甚至不介意他是個老頭子,連他兒子年齡都比她大。他們倆根本就是一出鬧劇,但是趙怡不聽——」杜安勇猝然住口,太陽穴抽動一下。 丁涵做了個深唿吸,「你曾試著告訴她,但她不肯聽你的勸告。」 「趙怡一門心思鑽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幻想里,而當她的想像力發作起來,哪怕現實像堵牆立在面前,她也什麼都看不見。」杜安勇的嘴抿成一條線,「我和她爭論到嗓子都啞了,她說我個種水果的,懂什麼!」 「但是你確實懂,不是嗎?」 杜安勇緩緩轉回頭,眼中全是悲憫。「那晚我發了火,她也大怒,那是我們爭論最嚴重的一次。」 「那天晚上?」強烈的同情心油然而生,丁涵問道:「你是說哪天?…嗯…她被車撞的那晚?」 「我……她……」 丁涵領悟到杜安勇所說的已經超出他的計劃範圍,並且觸及危險地界,聰明的做法是立刻撤退,但是她最近才展現的冒險天性,驅策她勇敢向前。她希望杜安勇能將所發生的一切講出來,說不定陰影會就此消失。她不否認這是自己真心所想,就算她不講理,就算她對杜安勇要求過分,她還是希望杜安勇能夠將趙怡徹底趕出他的生命之外,趙怡的鬼魂早該入土爲安了。 「出事的時候你在現場?」丁涵追問下去。 杜安勇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個漆黑陰冷的夜晚。風勢越來越強,唿唿有聲,樹葉被吹得四處搖曳飛散。轟鳴的雷聲,伴隨著滂沱大雨打在樹葉、馬路和房屋上,發出驚心動魄的聲響。杜安勇不斷抹著臉上的雨水,焦急等待趙怡再次出現在視野中。終於,他等到了她。趙怡低垂著頭塌著肩膀,頭髮凌亂得不成形狀,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得透濕。杜安勇走上前叫住她,趙怡抬臉看到他有些驚訝、有些惱怒,隨即拉著他走進路邊的一處供附近居民玩耍的景觀園林里,責問他爲什麼跟著她。 杜安勇不說話,只是展開臂膀要抱住她。趙怡渾身僵硬,兩手捏著拳頭抵在他胸前,過了一會兒到底垮下來,倒進他的懷裡啜泣,身體也隨之虛弱的顫動。她似乎在瞬間崩潰,所有頑強和機警全被疲憊和痛楚所取代,以及伴隨而來的巨大絕望和恐懼。杜安勇緊緊抱著趙怡,摸索她的頭髮,喃喃說著撫慰她的話。他想帶她回家,但趙怡固執地一定要留下來等那個醫生問個清楚。 杜安勇耐心的勸說那男人跑不掉,就是有什麼話,大可以換個更好的時間和地點,趙怡只是不允。兩人開始爭執,趙怡更是怒火沖天大聲責罵。等到韓宗海的車出現在視野里,她不管不顧就要沖上去。杜安勇抓著她讓她冷靜,這麼冒然沖出去小心韓宗海剎不住車。趙怡卻用力抽出手使勁兒推開他,杜安勇腳下一滑失去平衡,趔趄後退摔倒在泥濘的斜坡,在重力作用下翻了幾個身子滑到土坡的另一邊,剛好身體撞到一塊石頭,痛得大叫一聲。 趙怡有些意外杜安勇受傷,可看著汽車漸漸接近,到底咬咬牙轉身跑了出去。她情緒激動,一心一意要趕到韓宗海面前攔下他的車,想都沒想自己忽然跑到馬路上會有多危險。杜安勇不顧傷痛大聲提醒她,但是沒用,風聲和雨聲吞沒了他的吼聲,趙怡不可能聽得見。他還沒來得及從泥濘中爬起來,就聽見尖銳的鳴笛和輪胎緊急剎車的刺耳摩擦聲,世界仿佛靜止下來,杜安勇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再次醒來時,警車、救護車已經來到,他忍著渾身傷痛走上前,卻被維護人員攔在外圍不讓靠近。遠遠看著地上蓋著的布子,他知道爲時已晚。 「噢,杜安勇。」丁涵完全明白過來,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解勸,只能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她很同情他,但又得努力僞裝不要讓他感覺出來。如果他知道她在爲他難過,他一定會生氣。「你在想如果當時你拉住她,如果沒有露面,如果不和她爭執,趙怡都不會死。難怪你著了魔似的放不下這事兒,難怪你會看到趙怡。在你內心,覺得該爲她的死負責。是不是?」 杜安勇頹然垂下肩膀,無比懊惱說道:「我知道這實在是太傻,但是如果能夠讓我重來一次,我絕不會那樣做。」 丁涵毫不客氣點頭附和,「沒錯,我該叫你傻子,不,是天字號大傻子,這樣比較適合你。你需要有人陪伴你、保護你。不幸的事,她偏偏不願意陪伴你,而你卻一個心眼去保護她,心甘情願當個傻瓜。」 有那麼瞬間,杜安勇眼中閃爍憤怒。他咬著牙道:「你根本不了解。」 「顯而易見。」丁涵『唿』地站起身,拿起皮包和大衣朝門口走去。 杜安勇一躍而起,喊道:「等一下,你要走了麼?」 丁涵回應非常乾脆:「我不想拋下你,相反的,我想成爲你生活的一部分。但是,你不肯。」 杜安勇一把拉住丁涵,「別走。」 「那就不要把我當白痴。」 「相信我,我有許多詞兒形容你,但『白痴』絕對不是其中之一。」杜安勇無可奈何地解釋:「我並不是想再續前緣,只是…只是想知道她還需要些什麼?」 丁涵又注視他幾秒,卻也不願意再聽這些牽強答覆。「也許你不想再續前緣,然而她死了這麼長時間,你卻還是能看到她,還是想追上她、還是想和她說話。這就是問題關鍵,你虛實不分,讓自己糾結在過去那點兒可憐兮兮的回憶里,又將一些根本碰不著、摸不見、改變不了的『如果』窩在心裡,好像蚌殼一樣,活生生把顆刺兒養成珍珠。我非常喜歡你,但我不會傻到在心裡放根刺,在我這兒刺就是刺,無論一天兩天,還是十年八年,包裹多長時間都會血流不止。你不值當,沒人值當!你趁早甩了我,我們倆一了百了。」 丁涵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兒,補充說道:「不對,應該是我現在就甩了你,大家橋歸橋,路歸路。」 「我沒有在選擇!」見鬼!這是怎麼發生的?杜安勇原本下定決心和丁涵白頭到老,現在她卻要和他一拍兩散。 「好吧,告訴我你的打算,我有權知道。」 「我——」杜安勇欲言又止,又或者根本無話可說。 丁涵皺起眉頭,更加不滿,替他接話道:「你不去做點什麼,又能怎麼改變?除非你對現狀滿意,你滿意麼?」 杜安勇苦笑,「你答應聽我說完,好麼?」 丁涵猶豫了一下,到底放下皮包和大衣,靜靜站在那裡,不再說話。 杜安勇深吸一口氣,「你說的沒錯,我不滿意、非常不滿意,所以一直想做點什麼去改變。選擇退出拳場就是想了斷,你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打拳。今天早上來到出事的地方,也是一個心思。然而,每次做點兒什麼,趙怡總是會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有沒有被她怨恨,不知道她是不是來索命。我知道的是我不能推卸責任,那天晚上如果沒有我,趙怡無論如何不至於丟掉性命,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說她虛榮也好、膚淺也罷,她不過是努力想抓住一個讓生活更好的機會,無可厚非。」 杜安勇退後一步,抓緊丁涵的肩膀認真說道:「你知道那天我們困在電梯里,你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丁涵乍一聽杜安勇沒有上下文的問題有些臉紅,「我……嗯……」 能讓丁涵啞口無言可真是不容易,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倒是緩和了一些。杜安勇暗自慶幸,同時又趕緊接口:「不是你想的,我的意思是,不光是你想的。」 「哦。」丁涵感到更加窘迫,臉上的紅暈越發明顯。 杜安勇抬手捧起她的雙頰,繼續說道:「你說過人這輩子就幾十年,最重要的是滿足自己,不是討好別人。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想放下過去,更想聽到這句話,尤其之後有了你,讓我更是覺得得了寶貝。即使你和我發脾氣大吵大鬧,也讓我既生氣又歡喜。今天看你差點兒出車禍,我死的心都有了,這些都是以前從來沒有的感覺。帶你來這裡,就是想讓你知道、讓你看到,我沒有很多,但我有的,一切都給你。將來是死是活、是福是禍,總之有你陪著我。趙怡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丁涵仍然默不做聲,生平第一次不知該怎麼回答,雖然心底深處,她感覺到自己已經投降。從電梯的偶遇開始,他們之間就存在一股陌生但真實的感情,她一直在努力找出那是什麼,以及會帶領他們到達什麼地方。也許他們的開頭並不順利,但他救了她的命。他就那麼毫不猶豫地直直撞向開過來的汽車,這樣的男人還不值得她信任嗎?丁涵緩緩掙脫他的雙手試圖思考,實在不確定該說些什麼。這可能是極爲重要的一刻,是她人生轉折點,她不想搞砸。 「你睡覺打唿嚕打得好響。」丁涵終於說道:「這可能得花些時間來習慣,不過我願意試試。」 杜安勇明顯鬆了一口氣,同時眉毛微微揚起。「你往我的酒里再摻水,就乾脆給我自來水吧。我肯定得花些時間來習慣,不過我願意試試。」 「哪有那麼糟!」丁涵抗議,抬手環住杜安勇。 杜安勇立刻圈住她的腰收緊,「是的,很糟。」 丁涵忍不住微笑,「我的工作時間很不固定。」 「我也是。」 「我周末常要加班。」 「我也一樣。」 丁涵微笑著踮起腳尖吻了吻他,轉而一臉嚴肅地說道:「聽著,今天是沒可能了,你知道趙怡葬在哪兒麼?我們清明的時候去看看她吧!」 杜安勇非常意外,疑惑地說道:「你根本不信這些。」 「我當然不信,但我更不想讓你的自責站在我們之間。你要是想問她什麼,或者對她說些什麼,還有哪裡比她安葬的地方更合適?你需要一個了斷,就給自己一個方式去了斷,真要再看見她,那就更好了。到時候我和她誰走誰留,咱們仨兒誰都別擋誰的道兒。」 杜安勇沒有說話,只是凝神盯著丁涵,那眼神如此強烈,好像可以把她連人帶屋燒焦似的。他忽然上前,嘴唇癲狂而有力地壓住她。以前哪怕在他最興奮的時刻,杜安勇似乎也總能克制自己,小心掌控自己的激情。她從不擔心他會對她不夠溫柔——直到現在。杜安勇看上去像個野人,還沒等她來及反應,人已經躺到了床板上。杜安勇粗暴地脫掉她的衣服,他的衣服很快也加入到地板上,然後他爬到她身上將她固定住。 丁涵渾身發燙,上下都在燃燒,猛烈來襲的男人味道和紅果果的性張力讓她束手無策、鬆軟無力。她嘴唇微微開啓,無聲喘著氣,心臟開始狂跳,腦子裡一片空白。 「答應我,別離開我。」杜安勇沙啞地說,手指顫抖地撫摸她的臉龐。 丁涵試著想說他也不要離開她,但說不出來,因爲杜安勇的嘴已經含住她的乳尖吸吮,接著往下品嘗她的肚臍,新長出的鬍鬚摩搓著她的肌膚,刺激著她、誘惑著她。一股暖流直達她的下腹,迅速纏繞並滋長。丁涵拱起身體靠向杜安勇,將自己送給他。 杜安勇略微離開丁涵身體,將一雙垂在床沿的白嫩雙腿舉起往兩側掰開,將她身體最隱秘動人的羞處顯露出來。只見白皙柔嫩的陰唇好像兩片肉果兒,好像咬一口就會有甜蜜的汁水流出,只看得杜安勇唿吸急促、心跳加快。他探出兩手拇指滑到中間,將微微張開的肉果徹底撐開,粉紅嬌小的花蒂嬌滴滴懸在中間惹人憐愛,好像在等待杜安勇的採摘。 丁涵又羞又窘,白皙的皮膚上早已泛出深深的紅暈,眼見杜安勇移動手指轉著圈撫弄,酥麻的感覺讓她小腹一陣緊縮,底下立刻溫熱一片,打濕了他的手指。丁涵低唿一聲,閉上眼睛恨不得立刻從地球消失。她仰著脖子向後移動身體,想要離開杜安勇的掌控,可是肩膀剛觸到床鋪,杜安勇的舌頭已經覆蓋上來,慌得她雙手啪地打到床板,幾乎從床上跳起來。 杜安勇用力將她固定在原地,極力不讓瘋狂扭動的丁涵逃開或彈起,同時一會兒張開嘴咬噬兩片嫩肉,一會兒舌頭又鑽進去舔舐花蒂,將她品嘗個仔細徹底。很快一股一股蜜水潺潺冒了出來,刺激地他更加使勁兒動作,或細細撥弄敏感的花蒂,或輕輕含住拉扯。杜安勇貪婪地吞噬著她,心想這鐵定是他做過最過癮的事,而且他要感謝老天爺,身爲他的女人,從今而後他什麼時候享受都可以。 丁涵被折磨得渾身仿佛著了火,嬌喘吁吁燥熱不堪,身體里有某種東西緊緊蜷起,某個既急切又絕對邪惡的東西讓她不由自主夾緊雙腿,將杜安勇的嘴巴牢牢貼住自己。如果再不得到舒解,她就要爆炸成灰了。丁涵抱住杜安勇的腦袋,就要哭出來似的,斷斷續續乞求道:「…勇…別再折磨我了。」 杜安勇聽著也沒有回答,溫熱濡濕舌頭找到甬道入口,伴著汩汩冒出的蜜液戳刺進去。丁涵不由自主緊縮顫抖,試圖抵擋陌生的入侵。舌頭滑了出去,之後又迅速挺入進來。與此同時,杜安勇兩臂伸出,從平坦的小腹撫摸到高聳柔軟的胸前,張開雙手揉捏玩耍,掌心在挺立的乳頭按壓,只不過反覆幾次,丁涵甬道內的肌肉就越收越緊。杜安勇見狀,一雙大手攏住丁涵的胸部,使勁兒擠捏一下後撤離開來。一隻手來到陰蒂按壓撥弄,另外一隻手則向更低的位置探去,緩緩按摩中找到後庭壓擠進去。 丁涵頓覺五臟六腑翻騰攪擾,好像要從喉嚨里吐出來一樣。她顧不得羞怯,撐著自己抬起雙腿搭到杜安勇肩膀,挺起腰身貼了過去,試圖抓住那折磨人的恣意快感,體內的暖流在杜安勇的口手夾擊下迅速彙集起來。丁涵挺起脖頸無助地張開嘴,感覺體內仿佛有個彈簧扭得越來越緊。她趕緊抓住枕頭,手指的關節都變白了,若在這時扣著杜安勇,恐怕會把他折成兩半。 強烈的緊繃感讓她無法忍受,直到那感覺突然迸裂,向外猛力扭轉,快感瞬間爆發,竄過四肢、每根血管和每道肌肉,她『啊』的一聲,身體高高拱起,身下熱流汩汩噴湧出來,兩條胳膊因爲強烈的沖擊而虛軟,整個身體也因此而劇烈顫抖。杜安勇趕緊起身一把抱住丁涵,護著她化成水似的癱軟下去。 杜安勇順勢緩緩將她重新抱到大床中央,雙手在丁涵光滑嬌嫩的腰背上撫摸,嘴巴在脖頸肩胛又親又啃,胯部抵在嬌嫩的下身不住研磨。丁涵身體原本就非常敏感,在杜安勇的挑逗下不堪承受,竟然又有一股蜜液流了出來,那裡原本就因爲剛才的高潮泥濘不堪,一下將他的勃起和大腿澆水似的濕了一片。 杜安勇忍不住喉間咕噥一聲,「操!」 「嗯?怎麼還沒開始麼?」丁涵也學著咕噥。 杜安勇咧咧嘴,手掌在她的股間滑動並以膝蓋將她雙腿分得更開。把自己安置好後,他的雙手滑向她身下,穩穩抱著她,一個深深的猛烈沖刺滑進去,急不可待享受那緊窒濕潤的喜悅感覺。丁涵喉嚨深處發出震驚的叫喊,又立即咬住雙唇,緊緊閉上雙眼,嗚咽著、扭動著,努力讓自己容納他。杜安勇亦發興奮而粗魯,沖刺得更加賣力。 丁涵在他身下低吟,指甲掐入他背部的同時,髖部充滿索求地抵壓著他用力磨蹭。她掙扎著從嗓子裡喊出兩個字:「還要!」 杜安勇把手指滑到她身下,抓住臀部讓她往上傾斜。這個姿勢的律動讓她更加快速抵達臨界點,丁涵的喉嚨里嘶啞地發出一聲喊叫,她拱起身體,整個人先是僵硬,然後開始發抖,體內肌肉隨即緊緊箍住他一陣陣收縮。杜安勇堅持不下去了,嘶吼著往前沖,直至釋放、清空自己。他喘息著緊緊抱著丁涵翻了個身,讓軟綿綿的丁涵躺在他胸膛。好長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像在回味剛才的愉悅刺激,亦或者只是單純享受擁抱彼此的甯和安靜。 杜安勇從未感覺如此疲倦,但每一根神經又都浸透著歡愉。他的大手不由自主爬上丁涵的臀部,漸漸滑入她的腿間。 「嘿,」丁涵好不容易可以開口說話,不可思議地問道:「你還嫌不夠嗎?」 「不夠。」杜安勇只管壞壞地低笑,幾乎無法相信那是自己的笑聲。他再度吻她,好一會兒才抬起臉,「我想永遠都不會覺得夠。」 「是麼?」丁涵偎依在他胸前,彎起了嘴角。 「不是麼?」杜安勇將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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